山长对洪子睦抄袭抹黑书院名声一事确实是有怨言，若只此一事、这会儿赔礼的自然该是洪老爷。但是紧接着洪子睦落水，虽是捡回了一条命、人却傻了，这下子却成了书院的罪责，老山长可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家书院担上逼死逼疯学生的这名声。
仿佛就是在嘲讽，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洪元宝也响亮地应了一声，“哎，好嘞，爹。”
毕竟朝夕相处、从小带到大的亲儿子，有点变化很容易就发现，再者方暇看个入侵者也不是个会掩饰的，被发现实在是情理之中。
洪老爷子又催了句落在后面的儿子，“快跟上，二宝。”
有了洪老爷子刚才刚下马车时指示着家丁的那一番操作，洪元宝现在的打扮可是大变样。
本来还在想着到底如何给洪家一个交代的山长都被洪老爷子这态度整得发懵。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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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长年待在书院里，入耳的都是朗朗读书声，听见的也皆是文人寒暄，真是许久都没听过这种这接地气儿的对话，脸上明显露出了点被噎住了的神情。他干脆上前一步、亲自带路，大有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杨明流】甚至想笑。
山长自然是答应的。
是洪老爷子亲自携着家仆来接的人，虽是极力克制、但仍是满脸的喜笑颜开，只让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不是亲儿子落水后变傻了，而是落水之后开了智”。
从落水之日已经过了数月，洪元宝终于被过来的洪家人接了回去。
这简直好笑极了！
洪老爷子喃喃道了句“风水动了”啊，似乎有点儿可惜的意思，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说还是想去看看。
老山长虽因为洪老爷子的态度迷惑着，但是还是上前一步致了歉。
山长忙道：“以防万一，那地方已经修了栏杆。”
再一转念便是明白，洪老爷子恐怕早就发现了儿子的异常。
这种将他的过往全盘否认的“执念”，他如何肯承认？！他又凭什么承认？！！
如果这会儿他有自己的身体，一定笑得前仰后合，全无一朝首辅大人形象。
——这难道不好笑吗？！
方暇觉得也可能是洪元宝现在的形象有点辣眼睛。
倒是方暇看见洪老爷子这一见面、又是佛珠又是铜钱又是平安符得往儿子身上挂，倒是看出了点什么。
一行人又往水塘那边去。
而这会儿功夫，洪老爷子又再施一礼，恳切请求要去看看儿子落的那个水塘。
此一番情真意切只让老山长那满是褶子的脸皮发抽，他一时之间居然听不出对方到底有没有在说反话。
对山长这道歉，洪老爷子连连摆手道是不用，又以一个比前者还诚恳的态度道：“我果真没看错，应屏书院真是文气鼎盛、有圣人之气照拂的祥瑞之地。”
若是普通学子便罢了，可洪老爷却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每年给书院捐的银子也不在少数，老山长也实在不想因此把人得罪死了，这会儿自然是态度摆得极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