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葬礼的时候,大哥来了吗?我不知道,我没有刻意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他也没有走到我身边来多说些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勾起唇角,我笑了笑,“你不用道歉,这件事不怪你,就算那晚上我去了,也依旧无法拨通他的电话,船在码头停靠的时间也不会提前半分。”
将三弟和他妻子的骨灰盒放到了送他们回家的专机上,费力将头仰得很高、很高,确认自己一刻不停地目送到了最远处,我收回了视线。
看着此刻的季枭,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褪去家主外壳的他竟也显得笨手笨脚的。
“阿枭哥天天在公馆工作,大概是寂寞了吧。”将汤盛起,轻轻吹了一口,五妹这样说。
坐在饭桌前,五妹在我的对面,季枭坐我身边,我偶尔跟五妹说两句话,季
空气的流通似乎都顺畅了许多,五妹看着我,轻声说:“灯哥哥不要怪阿枭哥啦。”
季枭后来也非得挤进来添乱,且不说这迷你的小厨房再容纳下他这个大块头实在是有些吃力,自打成为喻家家主后他便再也没下过厨,对于他的手艺我也不是十分有信心。
一时间室内静默下来,不光季枭如被责备小狗一般看着我,五妹也是一副“从来没见过灯哥这么凶”的模样。
季枭这时拿着扫把走了进来,他先是抬眸看了五妹一眼,又才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他并不多说什么,只埋头扫着地,像是跟这地有仇似的。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改变主意么?”无甚情绪地,我问他。
他看着我,只思考了几秒,再次十分坚定地摇头。
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如果,事情的发生本就是连贯而固定的,我们无从将一件坏的结果单拎出来去指责特定的一个人,因为这是所有选择共同运转的结果。
最终三弟和他妻子的遗体是一起运回到了国内,最后的时刻他们躺在了一起,葬礼也是一起的,就跟他们婚礼时一样。
“在他的船舱里还有一封信,大概是他的遗嘱,我想是给你的,明天,会有人送到你的手上来。”季枭垂下眼眸,真罕见,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乖顺”的模样,“冉灯,对于这件事,我想说一句抱歉。”
果然,看来我猜得没错,季枭、大哥,这两个好似不共戴天的仇人,似乎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涉。
虽然我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季枭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我的身边吧。
“没关系的,季枭。”
大概是因为多了个季枭,这顿饭比往常丰盛了不少。
我哪有怪他?我在内心小声地狡辩着。
这虽并非最后阶段的事务,但它终究意味着三弟真正离我们远去了,此刻站在我身边的只有季枭和五妹两人,他们简直如出一辙地安静。
“我不能这么做。”想到跟三弟的最后一通电话,我知道如果我将这件事交给大哥的人来办,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残忍,“还有他妻子,安排他们葬在一起……我会处理好的。”
意识到自己情绪真的有些不好,“抱歉,厨房已经够乱了。”我放软了语气,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我也无从去指责什么,因为我知道,就算造成了如此结果,他们的斗争也依旧不会停下。
他也告诉我大哥会来的,但是不会到我面前来,同我见面。
有时他的手会放在我的肩膀上,热到不可思议的温度,沉重的力道,竟意外地令人感到安心,或许我该庆幸那段时间他也说话很少,我不想在三弟的葬礼上跟他十分难看地吵起来。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可笑,怎么如今我竟开始对这种事情得心应手起来了?如今是三弟,以后又会是谁?大哥?季枭?
这期间,季枭也很少像往常那样时不时说一些大哥的坏话,我想大概他内心深处也明白,三弟这件事,他和大哥半斤八两,论“功劳”谁也没高过谁,无非都是认为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来,可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及到了无辜。
得知一切的五妹哭得近乎晕了过去,她看起来比在自己母亲葬礼上悲伤得多,可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今这个偶然的契机,让她能够再次理所当然地哭泣,于是她便哭得酣畅淋漓。
静默片刻,“我去拿扫帚打扫一下。”说完季枭便闷着头走出门去。
这天晚上季枭跟着我一起到了五妹的家,五妹心思单纯,自然是十分欢迎他的,她还撸起袖子非要跟我们露一手,而我对她的厨艺不是很有信心,也并不想跟季枭一同呆在客厅内,便还是如往常那般到厨房里帮忙。
“你不觉得挤得慌吗?出去!”手臂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这回我没忍住加重了语气。
第78章 仆人老喜欢在五妹面前装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干涸了似的,那段时间我根本提不起劲来,只有条不紊地将一切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然后深夜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