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画面一转,爸爸的尸体躺在地上。
仝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似乎还以为他沉浸在噩梦里,手从上到下地在他后背上摸着,嘴里很轻地嘟囔着:“别怕……别怕……我在这儿……”
因为年少时经历的那个私生粉事件,仝野平时睡觉都要在旁边开个小夜灯。楚望梁刚开始不习惯,后来也能在微微亮的环境下睡着了。
小仝野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似乎被什么吓得不轻。
楚望梁从噩梦里猛地惊醒,眨了眨眼才发现眼泪流了满脸。
他站在走廊里安静地听了会儿,什么声也没听见。
半天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人抱着。
他喝不惯那个苦味儿,一天一杯都喝不上,又摸着黑去找喉糖吃。
没有等来梁淳,反倒等来了仝野。
因为是记忆里没有的场景,所以梦里画面并不血腥,甚至有些模糊。
楚望梁就是这种胆小瘾大的,天天晚上裹着被子玩游戏,时常被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楚望梁不怎么关心,随口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哭呀,哭包。”
音效和现实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时候,窗户被风吹出呜呜声,他都感觉是鬼上身了。
冷战不过几天,他感觉已经半辈子没被仝野这么舒服地摸背了。
不不,十五分钟吧。
次卧安安静静的,就像没有人住。
他心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小仝野却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一把把他紧紧搂住。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也许是心里还存着点儿侥幸,奢望说不定妈妈会来接自己一次呢。
小仝野跟他上的不是一个幼儿园,人家童星上的是隔壁私立幼儿园。那天他似乎也因为什么原因没人来接,远远地冲他挥手,很大声地喊他「梦梦」。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仝野叫什么名字。
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直是爸爸接送,那天突然没人接了,一个人孤单单地背着小书包坐在喷泉旁边等。
本来嗓子就不舒服,有一回咳得实在玩不下去了,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去客厅喝了点儿晚剩的菊花茶。
“这怎么能一样呢!那可是爸爸呀!我很爱很爱我爸爸的。”小仝野抗议道,“你不爱你爸爸吗?”
他心里隐隐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但控制不了梦里的腿脚,一直坐在原地等。
“梦梦不怕,这次换我保护你。”
小孩儿最怕孤单了,看见有人理自己就激动,也站了起来挥手,喊“哭包!”
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仝野怕黑。
噩梦倒是跟恐怖游戏没有半点儿关系,梦的是小时候的事。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泪花蒙了满眼,什么都看不清。
要是爸爸在十分钟之内来接他,那就再爱一下下。
那个小夜灯现在还放在主卧,也不知道仝野是又买了一个还是不用了。
楚望梁小声嘀咕说:“有点儿不爱啦。”
“梦梦!你没事吧!”他跑到楚望梁跟前儿,二话不说就拉住了他的手,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的天,刚才我好像目睹了一场车祸!出事的那个叔叔好像跟我爸差不多大,他会不会也有小孩呀?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小孩不得哭死呀!”
咳了半宿实在头疼,后半夜睡得也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儿了恐怖游戏,楚望梁还做了个噩梦。
次卧离客厅更近点儿,他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点儿光都没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