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周绎在面对日渐蓬勃的感情却又不敢越界时，唯一泄露的真心。
——
但最开始，他并没准备和林愿走到这步。
林愿给他倒水，好乖。
不论是接吻时颤抖的睫毛，亦或是害羞后也不躲，只窝在他颈间脸红的动作，都乖得不行。
他不想也不敢再去接受第二次失去，所以下意识的，他选择了朋友这条更为稳妥的道路。他们不会因为一次吵架而情绪激动两不相见，不会因为顾及感情而默默承受最终爆发，他们甚至可以分开，即使往后不得不在两个城市生活，也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那次慌乱间他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所幸最后也算是和平解决。
在初三发现父母离婚前，他在爱里长大，他习惯了有话直说，习惯了予取予求，习惯了直白地对人好，但父母离婚的事实却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或许他那样的行为方式是错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林愿会这么乖，从见的第一面开始，林愿都乖得不像话。
在一起后的日子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他见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林愿，柔软，逞强，害羞，贴心，也第一次见到了生气的林愿。
但没关系，在周绎眼里，林愿依旧很乖。
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间，他都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再努力一点，敏锐一点，做得好一点，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他也不会成为一个没有家的人。
后来他还是心软了，原因无它，他不愿意再看见林愿为情所困，不愿意再在看见林愿难过时连个拥抱都没资格给予，连擦拭眼泪都要顾及是否失了分寸。
所以他妥协了，就像他说的，比起往后的分开，他更害怕林愿不开心。
那次他劝慰林愿“一味沉湎过去只会导致陷入无止境的自我怀疑与不甘心中”，既是在劝他，也是在劝自己。
但人非草木，在忍不住又开始乱想或后悔间，周绎偶尔会假装不经意得牵住林愿的手腕，饮鸩止渴般手指轻抵脉搏感受林愿的心跳频率。
又例如，林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赖床的坏习惯。
林愿在用他的方法背单词，好乖。
偶尔午夜惊醒，睁眼看见林愿恬静的睡颜，周绎都可以瞬间安心。
如果让周绎用一个字形容林愿，那就是乖。
即使面上再无波无澜，他也不能否认，他一直是不甘心的。
这可以让他更清晰地感知到，林愿依旧在他的身边。
当然，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林愿那个黑色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再例如林愿到底有多喜欢猫，假如排个名，他觉得自己在林愿心里的重要程度多半是在两只猫后面的。
没拆完。”说罢，周绎就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林愿的眼睫。
父母失败的婚姻犹在眼前，周绎看着他们从情真意切走到劳燕分飞，他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出现任何大型危机，但谁也没办法否认，他们依旧在这岁月蹉跎间，散了。
他比林愿更早察觉到自身内心的悸动，但他第一反应就是刻意忽视与克制。
“希望林愿永远如愿。”
哪怕林愿又偷偷去楼下买可乐了，他也觉得很乖。
最开始周绎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林愿也没什么事必须早起做，但直到林愿拉着他一起赖床，美名其曰不想一个人躺床上，会觉得冷清。
深夜，周绎看着已经熟睡的林愿，轻声念出了方才许的愿。
林愿给他买按摩仪，好乖。
不突兀，不易察觉，却又能真切地给周绎一种建立了某种特殊联系的安全感。
但其实周绎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太难改了。
林愿重感情，只要周绎不主动疏远，他们永远不会离散。
可明明经常晚上刚吃完晚饭，林愿陪两只猫玩会就直接洗漱上床看电影，这时他就从未抱怨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