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演员依次上台谢幕。
时旭白张开双臂,在后台一把接住小跑着扑过来的乔斐,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小圈。
时旭白不敢相信这是他爱上的男孩,半年前在舞台上低头畏缩,可曾经包裹着乔斐的那层灰暗硬壳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了,他是一只蜕茧而出的蝴蝶,也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白天鹅。
他不用说话时旭白也能懂,他伸手握了握乔斐汗津津的掌心,俯身在他耳边道:“别怕。”
乔斐一次都没有看过地板,视线永远停在观众席以上的位置,精致的下巴微微抬着。
候显得不费一点力气,似乎再高一点就能展翅而飞。
一片黑暗之中,乔斐从舞台左侧登场。他换了一身浅金色的轻薄演出服,服装紧贴着身体,显出腰肢的纤细挺拔。
一个多小时的舞剧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结尾的独舞,时旭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双腿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
身上灰色的茸毛终于褪去,长出了洁白干净的白色羽毛。
按照惯例,主角最后上场鞠躬谢幕,获得不止观众的喝彩,还有台上所有演员的掌声,荣幸地接受所有人的崇拜和敬佩。
他能吸引光,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光。
舞台上的灯光全部打开,音乐伴随着如同雷鸣的掌声一起响起。
他的小天鹅。
乔斐如同冷湖上孤寂的白天鹅,身上的白羽毛曾经被泥浆玷污过,可也正是污泥将羽毛擦拭得更干净。
这个世界缺乏舞蹈,时旭白觉得他是上帝送给人们的礼物。
他的。
帷幕落下,舞台上的聚光灯熄灭。
聚光灯只追随着他,在他用舞蹈拂过的地方留下璀璨耀眼的光芒。
乔斐用一个jeté跨越了自己和那支蜡烛的最后一点距离,将它轻轻从地上拾起。蜡烛被气流吹得忽明忽暗,乔斐用一只手掌将它护住。
乔斐站在台前,解下腰间的黑色丝巾,用它蒙住了眼睛,在脑后系了一个结。
这几步带着迟疑,也带着坚定和信心。
男孩不需要翅膀,他本来就会飞。
硕大宽敞的舞台只有他一人,可他一人就足够。他的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包含着力量可又同时带着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乔斐围着舞台中央的蜡烛旋转跳舞,每一个舞步都带着对光的向往。艾麦尔也在寻找自己的光,指尖探索地向着发热的蜡烛伸去,可又带着迟疑收回。渴望光,同时也畏惧光。
音乐接近高潮,在一个fouette的旋转跳跃之后,乔斐踩着几个音符摘下蒙住眼睛的纱布,往台中的蜡烛走近了几步。
一位女演员从左边后台上场,手中拿着一支燃烧的蜡烛,将它放在了舞台中央。
他是自己的爱人,舞台上最耀眼的光。
他穿着金色的演出服,如同在沙漠之中燃烧的烈火,好似一对翅膀即将从他的蝴蝶骨生出。
伴奏到了最后几个音符,乔斐双手捧着蜡烛缓缓举过头顶,那束光如同升起的朝阳。
男孩转头看他,唇角的弧度又更大了些。
时旭白轻轻摇头:“不宝贝,他们的掌声只属于你。”
时旭白顿了一下,他教的舞蹈里面没有这个细节,这是乔斐自己加上的。
乔斐紧靠在时旭白身边,胸口因为紧张和激动而起伏着。
“我不怕,一点也不怕。”他又问,“你愿意陪我上去吗?”
男孩身上湿漉漉的都是汗,可时旭白却毫不嫌弃地将他紧紧揉进自己怀里,想要搂着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