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觉秦照打趣完他后,嘴角的那抹笑容在一瞬之间变得有些僵硬。
“那便好,你们想到一块去了,糖糖也想你,晚些时候,她会去候府寻你,记得把窗打开。”说完后,秦照冲他眨了眨眼睛,又往陈宴的杯中倒了酒。
陈宴的故人,那家人虽然做的不厚道,但逝者已逝,也无可奈何了。
陈宴今日下卯后,便应同僚之邀去酒楼一聚,不曾想,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照两指捏着白瓷酒杯,注视那纯澈的酒液,微微晃了晃,眼深如一汪深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谁?”陈宴有些不习惯地瞧着他今日这副老成的装扮,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
“你这个准新郎官竟然还要别人来告知?”秦照瞪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也是,你们燕国的风俗是成婚前男女不可见面,要我说,这是什么破烂习俗,你侬我侬的时候一日不见,也不怕生分了?”
“自然是想的。”陈宴的耳根子红了红。
*
回到候府后,陈宴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涨涨,想必是晚间喝多了酒。
陈宴看着那逐渐被透明酒水注满的白瓷杯,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怎么喝了那么多?”林清禾见儿子这般步履晃悠的模样,皱了皱眉。
那人身量很高,头上戴着幞头,眼瞳是不同于燕国人的浅棕,嘴唇上方还贴着一撇浓密的大胡子,瞧见盯着他看的陈宴后,一指竖着抵在唇边,以作禁声。
“照兄,你为何会在此处?”陈宴这时才问出心中疑惑。
“你见着棠妹了?”陈宴将空杯搁置在小几上,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她现下可好?”
*
陈宴以家事为由向友人辞行,跟着那人去了另一间雅舍。
“迂腐。”秦照走近,随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勾唇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糖糖?”
“还能有谁,卫棠呗!”秦照抱臂唏嘘道。
一旁的李妈妈怕夫人一时冲动原本正打算说些什么,见状松了口气,便闭上了嘴巴。
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林清禾借早前卫家叔父来访之日闹出的大乌龙提点过陈宴,既然已经同糖糖定亲了,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必然得注意些。
“古往今来的风俗都是如此,想必自然有它的用意。”陈宴回道。
随后耐不住杨柳的哭求,她无奈地点了点头,把这个烂包袱丝滑地甩给了自己儿子。
“回心转意?”林清禾直皱眉,觉得心火愈发旺盛,感情这姑娘是没死心,搁她这来找说客的?
陈宴接过后,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突然,她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阻力,便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柳抽噎地说:“姨母,可否让阿柳见一面表哥,表哥与他也是相熟的,说不准能劝他回心转意。”
杨柳现下的身份是暂居候府的表姑娘,欺负她不就是不把昌平候府放在眼里吗?反正,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小二上了几叠小菜和一壶佳酿后,便弓着腰离开了。
“门”嘎吱一声关上了,秦照这才把幞头摘了下来,随后拿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递给陈宴道:“尝尝,这可是这天盛酒楼的招牌好酒,入口醇香……”
秦照摸了一把胡子道:“我过几日便要随使臣回陈国了,今日好不容易从宫里偷溜出来一趟。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认出我?这装扮分明像模像样得很,真是怪了……”
而这话正巧被杨柳听了去,这之后,这位表姑娘便不往陈宴这个表哥跟前凑了,想来也是个识相懂事的。
至于杨柳为何会来求她而不是直接去见表哥陈宴,她心里也是猜出了七八分。
这确实像是棠妹能干出的事情……
“晚上阿宴归府,我同他知会一声。”她扶着额头道,怒其不争地看了眼跪在地上哭泣的人儿。
“老奴去给世子端往醒酒汤来。”李妈妈在一旁说道,随后便动身去了厨房。
何况,她更见不惯这种得势以后就想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