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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容那时不叫玉容,还是有名有姓的姑娘,她被人领至春烟面前仍自茫然,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忍不住粘在春烟身上。

    故而春烟自入柘枝楼起,从未上牌,只唱曲。她随着年岁长得愈发漂亮昳丽,月初月末只消在画舫里隔着门帘唱上一曲《玉楼春》,多的是赏银。

    她不算个好师傅,总是依着性子一会儿教这一会儿教那,但好歹玉容还是学会一些。又是学唱又是学弹,寒来暑往,那桃花落了又开,春烟口中呷的酒从三月的杏花变成腊月的屠苏。

    十八岁的春烟被一袭淡粉薄裙衬得身姿婀娜,她玉立在玉容几步之外,身前的石桌放着一支白瓷长颈瓶,几朵桃花顺着青嫩的枝条从瓶口冒出头来,那颜色与春烟柔荑上的丹蔻相得益彰。

    小姑娘的眼泪是还在淌的,但春烟牵着她便要往厢房走,那人为这主子的忘性大为汗颜,急道:“春烟姑娘,您好歹定个名儿,小的好回月娘的话,那边儿上不上牌也有个名姓不是?”

    恰至曲中,玉容已多年未唱过这支曲子,她以为自己已然遗忘,怎知朱唇方启,还是一字不差合上:“……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那时,玉容还是个刚刚十岁的小姑娘,因家中变故,她被没入柘枝楼中沦为娼妓。

    无

    春烟住在柘枝楼里的岚湘院,院里头有株桃花树,她常常带着玉容在树下学曲,先学的便是春烟的那支名曲《玉楼春》。

    春烟点头,脸上并无惊愕,这像是她意料之中的。她款款走上前,弯下腰身,在小姑娘莹白的鼻尖轻轻一点:“你可晓得外面那些个人儿像你这般盯着我瞧,得付多少银钱?”

    一句话简介:无

    柘枝楼在丽水边上,玉容将窗支开,江风袭来,她不禁冷得哆嗦,月色映照在她脸上是天然的脂粉。江面上乌泱泱的一片楼船与人,车马喧阗,像是在为明日柘枝楼玉容的头一次上牌而欢贺。

    玉容

    “咳咳咳——”玉容喃喃道,“真像啊,春烟。如不是以为是你……岂会醒来?”

    立意:无

    数年前,春烟是柘枝楼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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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娘平日里对春烟大事但凡商量,小事从无不依的。一个刚没入楼中的小姑娘,春烟想要,月娘犹豫半晌,因这姑娘模样好声音亮,像是有天分的,便依言送与春烟管教。横竖春烟再过个八年十年,总得上牌与恩客合欢。

    第1章

    玉楼春

    *

    因是夏日,春烟衣着单薄,这一弯身,那两山之中的春色涨潮一般几欲溢出来。小姑娘初至柘枝楼,不清楚春烟是什么身份,见人人对她有礼,不免多看她几眼,眼下被这么一问,又羞又怕,想起自家不知何故上吊自杀的姐姐,一下子淌出眼泪来。

    简介

    头牌只是个名号,哪个来当都可,唱《玉楼春》的人不见得非得是春烟。

    初见春烟,是在柘枝楼的月亮门边儿上。

    那人回她:“月娘说了,人是姑娘要的,名字也由姑娘取罢。”

    *

    “哭得倒惹人怜。这般,你与我学唱曲罢。”

    作者:半色水浅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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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春烟向领着小姑娘来的人问道。

    “她这么小的年岁,上什么牌?”春烟回头啐他。她本是官家小姐,生来金贵,气韵又养得如竹如松,这一声责骂刺得那人瑟瑟畏言,只束手在旁。

    春烟在徐州府甚是有名,因她唱遍徐州惊艳丽水的《玉楼春》,更因她从前官家小姐的身份。柘枝楼的当家人月娘晓得世人便喜欢这朵身处泥潭中的白莲,如有一日脏了污了便没那股矜贵劲儿,与寻常□□没什么两样。

    玉容咳嗽两声,她倚着窗栏,凝视着江心,不知是哪个人唱的一曲《玉楼春》。

    她想起昨日谱了一半的《长恨歌》,其中一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便道:“你回月娘,她自今日起便叫玉容。”

    春烟一愣,眼中佯装出来的薄怒尽数褪去,她自入柘枝楼便一直学艺,少与人交际,这会儿想哄人竟不知怎么哄。唯有叹息一声,用指腹轻轻将这孩子的眼泪拭去:“哭些什么?在这儿眼泪不值当的。”

    旦随着那唱曲声高且亮,玉容匆匆下榻,便连鞋子都不及趿上,赤足便往窗边而去。

    江面横陈着泠泠月色,舣舟于岸边的画舫楼船里传来琴瑟之音,那一声声如珠似玉的吟唱令玉容自梦中醒来。她在病中,容色苍白容颜憔悴,一头黑发如瀑落在山枕上,通明的烛火中只见她迷惘的眼里隐有哀痛之色。

    春烟紧了紧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只粗短温软的小手,不辨喜怒:“名姓么,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叫春烟,如我死了也有人会叫春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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