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小禾道,“但既然是熟人,李阁主却连人都不见?,好像有?些奇怪啊。”
许红柔在旁边杵着,感觉很不是滋味儿。自打三年?前江家那事?出了之后,李青韵就简直把她当空气,她受不了这气氛,又跑下山去游历了几次,但心里始终挂念着阁中的事?,想到这个师侄就觉得憋着口气,好像总有?什么地方横着一道坎儿。
李青韵把纱幔从?挂钩上放下来,照旧习惯性地掖了掖,这才举步出了房门。
她去了贺婉琼住的抚琴台,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咳嗽。
门人应声而去。
房中一时变得落针可闻。
贺婉琼愣了愣,默然垂眸,没有?再吭声。
话音落下,她感觉到看似无波无澜的李青韵搭在她腕上的指尖有?些微动。
屋里的两个人一怔,旋即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几分尴尬。许红柔干笑着脱口道:“武功真是越来越好了啊,都没听见?你来了。”
李青韵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打他当了江月城主后,那身打扮,还有?眉眼间的意气风发?,都像是另一个人原本有?的,又像是那另一个人应该有?的。有?时我会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所?以若无必要?,还是不见?为好。”
李青韵一脚跨了进去。
一般人谁会惦记着这非年?非节的时日?来送礼?也无非是些亲朋好友间有?着在特定时节送一些特产的习俗罢了。
“得得得,反正十七丫头在你跟前就是说不得。”许红柔没好气道,“这两年?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地,你说咱们琳琅阁什么时候管过江湖上那些人的破事?儿啊?她可倒好,现在储玉山都快成了集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琳琅阁主和?那些小门小派的掌门一样不值钱呢。”
贺婉琼解围似地咳了两声,忙把手递了过去。
“师姐,”许红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看你还是跟我出去走走,别整天窝在这山上,你看看这两年?你这身子骨,真是越来越差了。十七也是的,医术好又怎么样?到了你这里就跟炮仗哑了似的,倒是治外人治得上心。”
贺婉琼听她这么说,不禁又泛起了几许担忧:“但你们不是朋友么?你总不能因为他暂时没能打探到当年?的真相,就迁怒于他吧?怎么说他也是江少?主的兄弟。师伯不反对你报仇,可是也不想看见?你钻牛角尖啊。”
乔小禾站在听翠阁门口和?琳琅阁门人说了会儿话,又倚栏往外张望了一阵,??后返身回了屋。
李青韵“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收回搭在贺婉琼腕上的手,再开口时又回复了异于寻常的平静:“您的春咳之症复发?还是因为心虑引体虚的缘故,我再给您开两副药,但养病时切要?放宽心境。”
李青韵坐在她面前,凝神搭起了脉。
好在这时正好有?门人来禀报消息,说是山下来求医的几个人已经在听翠阁安置下来了。
就连旁边的许红柔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竟也觉得无从?开口。
贺婉琼又咳了两声,才勉强稳住了气息,说她:“你以为十七是药王神仙?这药还要?讲服不服一说呢。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
“让他上来又如何,”须臾,李青韵开了口,“他带不来我想听的消息。”
李青韵像是根本没看见?她,兀自向着贺婉琼低头示了个礼:“师伯,该请脉了。”
“废话。”乔小禾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那马车主人是谁么?正是北境江月城主。我再问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江月城上任城主之事??我可听说了,这位现任城主
“十七,”贺婉琼看着神色平淡的李青韵,温声道,“我听说江城主亲自来送春日?礼了,你怎么没让他上来?”
展风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跟你家隔壁李大婶儿似的那么八卦?这朋友间还不兴闹个矛盾了?”
看见?他回来,那名叫展风的魁梧男人便面带戏谑地道:“怎么着,老乔,你这是打算在琳琅阁落地生根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勾搭人家阁里的小姑娘。”
乔小禾懒得搭理他:“一边儿去,别老是胡说八道。”言罢转向正坐在窗前座榻上翻着手边书册的一个身着檀色绣暗纹袍衫的年?轻男子,恭声道,“公?子,我刚才打探清楚了,原来刚才在花林外的那辆马车主人是来给琳琅阁主送春日?礼的,不过李阁主只让人回礼道了谢,并没有?见?他。”
贺婉琼含笑点点头应了,看着李青韵起身告辞离开,待她转步出了门口,才收起笑意长长叹了口气。
“哦?”年?轻男子闻言,半放下手中的书,微忖似笑道,“春日?礼,那看来是熟人了。”
回了阴沉木架上,又深深看了一眼,才慢慢回过身,从?对方手里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看,末了,吩咐道:“带他们到听翠阁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