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见那八字胡男人进门后在其他赌台前一步未停,径自走向了东北角那桌赌客最多的地方,扒开面前的人堆,嘻笑着往台面上放了一粒碎银子,冲着那站在赌台后面的一个身着绣有大朵朱色牡丹裙衫,衣襟微斜露出半截锁骨的美艳少妇勾着目光笑道:“锦娘,今天给哥哥开把大的吧?”
八字胡男人顿感十分郁闷,索性转身去了别的赌桌,有些人见了,便立刻跟了过去。
江少枫也跟李青韵说:“你随便押。”
她对李青韵并无什么恶感,于是也就当真给她解释了一下玩儿法,然后两人转移到了赌单双的台桌前去。
“啊,又赢了!”连李青韵也很惊讶,不由回头看向了江少枫。
李青韵看见自己又赢了,也不惊讶了,直接伸手把自己赢的钱揽了过来。
锦娘褪下了自己腕上的玉镯子放在了下注区:“我先来,单。姑娘你来撒子,我来开。”
李青韵接了赢来的钱,正想转头问江少枫下一把押什么,却见那八字胡男人挤到了自己身边,谄笑道:“姑娘,你看我给你们带路自己还倒贴了银子,你这既然赢了,能不能……”
她觉得押小都有些习惯了,就顺手又放在了那里。但其他人都是有资历的赌徒,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连开三把小这么邪门儿,再说先前是有个倒霉的跑运气,现在各凭各的眼光,没道理还跟着押小,于是更多的人还是押了大。
那被唤作锦娘的女子闻言唇边笑容更盛,但眸光里却不含半分笑意地看了他一眼:“要认妹子的滚去西花胡同。”
庄家再次开局,但这一回,其他人都没急着下注,而是都在等着那八字胡男人先下。
“哦!”她这才想起这茬,伸手把绣了蝶戏花的钱袋揣了回去。
李青韵不想和他多说话,正准备随手丢过去一粒碎银,却被江少枫半途截在了手里,末了,只听他扬声说道:“别急,等我妹子赢高兴了再赏你一锭大的,也算你推荐这家赌坊有功。”
微有迟疑的尾音,连她都有些难以置信。锦娘旋即回想起来,就在刚才开盅的刹那,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碰撞的细微声音。
八字胡男人兴高采烈地转回去又押了把大,这回还多加了一粒碎银。
李青韵从来都不怀疑他的话,闻言半分犹豫也没有,直接把刚才赢的钱,还有自己身上挂的钱袋都押了小。
庄家再次开局。
这赌单双不仅赌客碰不到赌具,且全程都在明面上。她倒要看看,这女子的赌运是否真的如此无敌。
锦娘有些意外,但看对方的样子确实也像是那个大户的小姐,而且眼神尤为清澈认真,显然并不是在同自己演戏。
买定离手后,锦娘离盅开庄:“一二三,六点小。”
锦娘目光从台面上一扫而过:“买定离手,开——一二五,小……”
她点头,走过去放了一片银叶放在了下注的台面上写着“小”字的地方。
“十七,”江少枫却对李青韵说道,“这家伙是走霉运的相,你全押小。”
刚一撩开门帘,那原本在门外听着只是隐约的喧哗声霎时就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李青韵看了一眼她这只镯子的水色,想了想,从头上把那枚白玉三花簪取了下来,押了双。
被美人如此不给面子地呛了声,他却丝毫不觉得恼怒的样子,只嘿嘿腆着脸笑了两声。
锦娘抬眸细细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眼江少枫,片刻后,弯起笑容说道:“这位姑娘的手气可真好,不如我们两个单独来赌一局玩玩儿?不过这骰子就不赌了,整天玩儿着腻味,咱们来赌一把单双如何?”
这样一来,剩下的人没了参照对象,大家又开始各押各的。
李青韵不由抬起没握天星棍的那只手捂了下耳朵。
李青韵撇眸看去,果然见锦娘正朝他们这边看来。
这样一来,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就连锦娘也多看了她一眼。
江少枫没想到她竟把那枚簪子给拿来做赌注了,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要是她待会输了,自己有必要再找那个锦娘赌一局把东西拿回来给她才是。
这就是说要比试运气和赌技这双重要素了。
李青韵却不是很了解,问她:“那是怎么个赌法?”
江少枫和其他赌客也都跟了过来。
“看什么,”他笑着伸手帮她把赢的钱揽到了面前,“还不把自己的钱袋拿回来?”
江少枫偏头对身旁的李青韵耳语道:“你去押小。”
西花胡同便是先前李青韵和江少枫走过的那个青楼竞相而立的地方,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八字胡男人。
还好这种音高是一阵阵的,其他时候尽管吵闹,但也没那么震耳。江少枫说那是因为开了庄,有些人赚了,有些人输了,这些人都会鬼吼鬼叫几声来宣泄情绪。
“买定离手,”锦娘手握着骰盅,“开——一三四,八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