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府想到这个鸡皮疙瘩就炸了一身。
魏知府凑近烛光一看，正是无类楼的地契，顿时吓得脸色铁青，他想不到千家能犯什么罪？难道千术想要当皇帝？
顾慈坐在马上，看着衙门口硕大的鸣冤鼓，翻身跳了下来。
张知鱼点点头，算算日子道：“还有半个月你就要去贡院，我们得先把千术抓起来，你吃了药过去我也放心些，要考九天，你又只剩半条命回来，岂不是叫我忙死。”
计，不要再给人为奴为婢了。”
民间的保和丸上是没有这道纹路的。
顾慈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古怪，觉得事情总是太顺。
那头张知鱼和顾慈已经趁着月色，取来顾玄玉剩下的半枚药。
两人从青瓷瓶中倒出整颗药丸，轻轻一转就能看到两枚药丸上都有相同的花纹。
魏知府才来姑苏不到三年，他不知道顾玄玉，但顾慈这个名字却已经听过好几次，想了半天，身后的小厮就悄悄地提醒：“小张大人未过门的未婚夫，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千术说完便踏入了茫茫夜色中，他想起儿子胸口的伤，想起死了的顾玄玉，又想起爹死不瞑目的脸，一步步蹒跚着走去了魏知府家中。
魏知府打着哈欠，笑着迎上来，道：“千大人怎么有空这个时候来了？”
顾慈看着众瘟猪儿这么认真地看书，笑道：“我们已经跟千家撕破了脸皮，千术能有一次杀心，就能有第二次，快才是我们活命的方式，我看明天就不错。”
在守门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鸣冤鼓在太阳升起前一声又一声地响了起来。
今年，顾慈已经十六岁了，他比当年的顾玉已经大了两岁，往后他也将一年一年大下去，直到大过永远留在二十四岁的顾玄玉。
魏知府看着手里的地契，又想到张家人和顾玄玉，一下子头大无比，手抖得连地契都收不住，送走千术就浑身发冷，埋在被子里，哆嗦着手翻来覆去地算，自己还有几天任满。
顾慈看着身躯已经有些佝偻的老人，神色冷淡地站在鼓前。
千术看着月色，默默道：“我是来请罪的。”
十四岁的顾玄玉也曾经这样站在衙门前，一脚踹开了衙门的粮仓。
千家本来就门生遍地，一个肯认错的人，总是比一个不肯认错的人容易让人接受，顾慈已经能够想像天下对千家有多宽容。
千术道：“我要去赎一个犯了很久的罪。”
电光火石间，顾慈似乎通了灵窍，猛地站起来，道：“他要投案自首！”
小游感觉到了一种大厦将倾的不详，看着昨天还精神百倍的老爷，道：“老爷呢？”
顾慈想起老汉儿的嘱咐，看着守门人说了个对不起，道：“今日又得扰一回阿公。”
张知鱼骑着温顺的老毛驴跟在后头，看着顾慈快步上前。
千术慢慢地将顾玄玉的事说了，他知道顾慈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离这天也不远了，但无类楼是天下寒门的心血，是从泥里生出来的种子，他不想这颗种子彻底毁在自己手中。
千术将一张纸拍在桌上，没有说话。
魏知府吓了一跳，忙道：“大人不要开玩笑，”
顾慈道：“估计是内造的字。”
大家都凑在顾慈房里，日历都要翻烂了，只想为他选一个黄道吉日。
千术看着这张轻飘飘的纸道：“从此天下的士子都是天子门生，与千家再没有相干。”
顾慈看着还剩一点儿月亮的天，心如烈火，一个人骑着快马，踏着霜色，很快就到了衙门。
顾慈看着药越想越不对劲，千术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给他送证据？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顾慈站在烛火下，灿然一笑，扭头看着鱼姐儿道：“原来今天真的就是最好的日子。”
守门的老人听到动静，揉着眼醒来，看着来人只觉如坠梦境，对着这张熟悉的脸，老人一下变成了英姿勃发的壮汉，高声道：“顾秀才快快回去，衙门哪有钱给你！”
说完大家就盯着这颗药沉默起来。
他将两颗药丸和顾玄玉的心一起放进怀中。
守门人听着自己苍老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朦胧中时光如水东流，一下就过了二十年，守门人看着来人摇头：“顾教谕快走罢，现在已经是永宁二十七年，大水早就就没了，你们藕花乡也发了大财，你在下头好生吃饭，投个好胎，阳间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魏知府的汗毛又倒了下去，喘着气道：“这是好事，何来请罪之说？”
千家如今只有这一个宅子，千术想想又道：“我娘也活不了多长了，家里的事不要告诉她，明儿醒来，家里就随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