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又来了啊。”他想要拍拍韩颂之的背，韩颂之微微皱眉，向后一躲。
人都说处于生死关头脑袋就会特别灵活，韩一也是如此，他飞快地想起来一件事，连忙求饶：
擂台上的胜利者骄傲地被裁判拉起一只手，失败者捂着流血的身体灰溜溜离开擂台。欢呼喝彩掌声充斥着空气，暴力和血腥是永恒的主调。
路上行人纷杂，他顺着一截隐蔽的楼梯下去，走进那间地下酒吧。
七千块并不算很多，少年只打了一场便赢到了。
“先生请进，”一位壮汉打开那道门，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句祝福语：“祝愿您胜利。”
老板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胖乎乎的老板正为旁边的泰国打手加油打气，一瞥眼看见韩颂之正在脱衣服。他似乎遇到了极为震惊的事，神情都有些扭曲。
“先生，请稍等。”门口两个只穿着背心露出块状肌肉的壮汉拦住了韩颂之，其中一位开始核验信息和检查枪/支器械。
他要钱。
当时的少年偏瘦弱，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漂亮的肌肉线条。他当时正在礼佛，觉得徒增杀孽并不是什么好事，就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
韩颂之父亲欠了很多钱，他也是债主之一。张灵那群放高利/贷的人真挺疯的，直接派了两个打手将男人按在地上，张灵手里拿了把刀，随时要砍断男人的手指。
“颂之，你女朋友不是很有钱么，”说完，他飞快抬眼看张灵，语气诚恳：
完整人名尚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少年身体僵直，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弦，随时会断裂。
张灵看见韩颂之的反应，便知道这是真的。他拿刀尖抵住韩一的下巴，冷声道：“叫什么名字，我去问问。”
张灵摇头，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刀就要落下：“那就砍了。”
老板礼佛看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干脆就到外面抽根烟。
他斜斜瞥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便径直往房间走去，指尖刚要碰上把手时，身后传来放高利/贷的人的声音。
这儿和外面仿若是两个世界。
老板特意看了他的那场比赛，少年显然是第一次打，攻击做得并不算好，但防御真的不算差。
韩颂之闻着那股烟味，止不住想吐。
“幸好鞭子没抽到你的脸，这脸是我给你的最好的资本，可要好好用。”
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体恤和黑裤，清冷漠然。
“你是他儿子？”
“三个月，”张灵点了烟，吸了几口。烟烧尽时，他拿起烟头在韩一手背处烫了个黑点：
大概在少年高三暑假，他们又见了一面。
他说，或许吧，可也算是解脱，不是么。
韩一大喜，连忙道：“池......”
“小朋友，这儿是会死人的。”
或许他也不能称为老板，准确来说是前老板。他已经金盆洗手了，平日里就来这儿看看比赛之类。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爸都要被人砍手了，你都没感觉吗。”
韩一拍拍手上的灰起身，走到韩颂之身边。他抬手想要拍拍韩颂之的脸颊，韩颂之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够了，我替他还。”他说。
这里原先是谁都能进，后来被闹了几次，现在就属于邀请制，每一位的信息都需要提前录入系统。
“我有钱，我想起来了！”
“我们家颂之找了个特别有钱的女朋友，而且特别喜欢他，别说一百万了，一千万都肯定会借的。”
但只要七千块，一分也不多要。
“还不起的话，我试试砍你的手，看看那位池家千金会不会替你还。”
老板有点震惊，这个小朋友怎么会有这么悲观的想法。可映着后台昏黄的灯光看见他裸/露手臂处有些暗的鞭痕，他便了然。
但他
韩颂之在很多年前来打过一次，他一年见过的人无数，本不该记得他的，可当时那位少年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韩颂之穿越激动的人群熟练地来到后台，将身上的冲锋衣脱掉，露出一件蓝色体恤，手臂肌肉线条流利漂亮。
债主张灵满意地收回刀，他们放高利/贷的真的没那么血腥，他们只想要钱不想要命，要命不仅要进去坐牢还拿不到钱，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他觉得这是个好苗子。
韩颂之转身，说：“是的。”
说完，他抬手，压着韩一的两位壮汉起身，跟着张灵走出那扇门。
韩颂之微微侧了侧头，有些不耐烦：“没感觉。”
韩颂之愣在原地，浑身都僵硬。
少年闻言抬眼，嘲讽似地勾了勾唇角。
韩颂之压了压帽檐，走进了那扇门。
地上的世界由正义和法律组成，这儿却只有胜利和失败。
韩颂之就是在此时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