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起了一身冷汗，接着又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看见的幻境，只是为了骗你？”
叶拟立于院中，额上滚落下了豆大的汗珠，他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动静，叶家众人正一一醒来，忐忑不安地循着强者的命令朝此处聚来。
戚胥之负手在后，冲叶拟露了个笑。
叶拟脸色阴沉。“你想做什么？”
戚胥之没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身侧浮起的十一柄细剑已告诉了叶拟他的打算。
叶拟红了眼，声音沉沉：“我不知道。”
叶拟道：“你故意放我出来吸引容榭露面，如今你既来追我，他身后必然早安排了流烟飞玉阁的人去追踪，你不过是想折磨我，何必苦苦做戏。”
叶拟挣扎一瞬，答：“魔界尊主之子。”
叶拟心中敲起了鼓，面上仍是不显。“仙长这话是何意？”
“你……”叶拟牙关几乎咬碎，他将戚胥之这个名字在心底来回念了许多遍，好不容易压制住那股子暴戾的情绪，“何必——”
叶拟眼角余光可见一弯血液自身后漫了过来，绕过自己脚下的石板，沁入了石板路旁的花草之中，身后哭声又大了些。
叶拟咬牙，飞速回道：“特制回灵丹。”
“别杀他们，”叶拟哑声道，“别杀他们，我将勾月琉璃还你。”
“从他们与魔界勾结的那一天起，他们就该有随时殒命的觉悟。叶拟，你怜惜他们是你家人，觉得他们命不该绝，可你从未想过，你破开魔界封印，放出魔族，终有一日会使两界大战，到那时，又有多少命不该绝之人会因你们的野心而死。”
叶拟脸色空白了一瞬，他死死盯着还飘浮在戚胥之身侧的十把细剑，突然懂了戚胥之的那个问题。
“不可能。”叶拟答。
戚胥之没再说话，他身旁的剑眨眼间少了一把，叶拟只听身后一声利器入体的轻响，紧接着便是身体落地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在小院里随之四散开来。
戚胥之显然没想到容榭的身份竟如此尊贵，既是这样尊贵的身份，流烟飞玉阁的人许是十有八九会追丢。他顿了顿，对眼前这个明显是容榭遣来绊住他脚步的人下了命令。“带我去找他。”
戚胥之身后又浮出了一把细剑。
叶拟听出他的嘲讽，面色愈发难看。
他以幻境骗他，从来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要他品尝到绝望后的心安之后，再亲手毁掉这一切。
“叶拟，为护修道界，我谁人都杀得，”戚胥之身侧又有一细剑浮出，携着冷冽剑气，逼近了叶拟身后一人，“我再问一遍，容榭去了何处？”
砰。
戚胥之毫不动摇，换了个问题：“魔界通道在何处？”
身后还剩的十人立时有了细碎的声音，巨大的恐惧之下与尸体的刺激之下，他们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已有人细细啜泣了起来。
戚胥之恨叶拟，恨不得让他生不如死，可叶拟做的错事不只是骗他害他，还牵连了整个修道界。
戚胥之眼神一寒。
“手滑而已。”
“既是回灵丹，为何要扔？”
叶拟眼见着戚胥之又要引剑杀人，终是再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戚胥之”，戚胥之神色一凝，细剑堪堪定在了叶父额前，便见叶拟唇角咬出了血，竟是顶着他有意释放的巨大威压，膝盖一弯，缓缓跪了下去。
戚胥之看着叶拟，神情丝毫没有因自己杀了一个普通人而有所改变。
叶拟却仍只一句话：“我不知道。”
戚胥之一招手，一股劲风划过叶拟，叶拟登时明白了戚胥之想做什么，正打算回身入屋，大乘修士的威压随之碾压而来，让他双脚死死定在了原地，他只金丹修为，被这威压压得全身上下连一处也动弹不得。
很快，从叶父到叶夫人再到叶家三位公子，最后是在叶家侍奉了多年的奴仆，一共十一口人，在叶拟身后站作一排，面色苍白地朝着戚胥之徐徐跪了下去。
戚胥之挑眉，重复了两字：“做戏？”
戚胥之问了第一个问题，他扬了扬手里的碧玉瓶，问：“这是何物？”
戚胥之又问：“容榭是什么人？”
他膝下沾了身后尸体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处衣角，叶拟跪在不知是哪位家人的血泊之中，仰头看向戚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