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很快被圣上抛至一旁,要召姜远进宫商讨征伐温塔之事。原已商量得差不多,可圣上改了主意,不太想让姜远全权负责。圣人心里生出提拔年轻人的心思,想借着这次机会,正好让姜远带出几个年轻武将。
至于赵琼?这个意欲弑父的孽畜,未脏他手而暴毙,更是好事。
心情好的不仅秀珠,还有林宜嘉。她为了家族为了权利地位进了东宫,从不奢求赵琼的感情,只要想地位。可嫁给赵琼之后,她见多了赵琼的荒唐,越来越不安。如今赵琼遭难,她因家族相保,没被牵连,逃过一劫的感觉横在她心里,也同时让她对权利地位的渴望淡去不少。什么都没有平安重要。如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她也算解脱了。
怀珍盯着姜峥的面庞,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当初年少不想成家,而不是嫌弃她独独不想和她成亲,是这个意思吗?
“当初,你是不是因为躲避与我成亲故意不当状元郎?”
另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被一个侠客掳走,然后用一种非常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我听说连眼珠子都给挖出来了!”
姜峥退到一侧避让,让怀珍公主的车舆擦身而过。
姜峥沉默了一息,才开口:“六年前尚且年少,无意成家。绝无针对公主之意。”
“召姜远进宫。”圣上下令。
前几日赵瑜的生母突然卧床不起,央求皇后代为抚养赵瑜,这含着什么心思,根本不难猜。
手中的奏折批完被放到一旁,圣上这才问:“那个女人送走了?”
季承平还在想赵琼之事,没想到圣上竟直接揭过不提,问起旁的事。季承平斟酌了言语,立刻禀话:“敏嫔水土不服,病逝了。”
姜峥将要出了宫门,迎面遇见怀珍公主的车舆。怀珍坐在珠帘晃动的香舆中,远远看见了姜峥怀里抱着个兔子布偶。他一身青色长衫如松如玉,和怀里的那个粉嫩的兔子布偶形成鲜明对比。
他老了,朝中重臣也老了。这朝堂,终究是要权责交替,慢慢交给年轻人。
姜峥抬眼,静候。
圣人叹了口气,唯愿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能成器。可赵琼和赵琉让他挫败,如今竟也开始想退路——为了避免这两个孩子日后亦让他失望,他应该提前在宗族里物色,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两个人海誓山盟可歌可泣,日后是能厮守一生还是某一方负心相背,都和他无关。
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年赌气随便找个人嫁了,实在是荒唐又可笑。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俞嫣的东西。
圣上皱了下眉,算是处理了敏尔和赵琉之事。
一阵珠帘晃动,怀珍让车舆停下。她抬手抬起珠帘,望向路边的姜峥,道:“突然想问姜六郎一件事情。”
季承平刚禀了赵琼遇害之事,圣上面无表情继续批阅着奏折,更是未置一言
若这个女人已成了他的妃嫔,他是绝对不会准许自己的皇子与之有染。既然自己没碰过,没触碰人伦底线,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假死跟赵琉去封地。
好半晌,秀珠长长舒出一口气。她心里最后的那一丝不安,彻底散去。
圣上如今又搬回来避暑的元乐阁,此时他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
思及此,不由触了圣人心病。除了赵珍、赵琉,他的儿子只两个,一个四岁的赵瑜,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赵珀。
季承平忍不住揣摩着圣上心意。
怀珍感慨,那个疏离如仙的郎君,终是为了他的妻走下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