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觉得浴桶里留下的头发脏,脏的是头发,他自己的也会嫌。这不是嫌俞嫣。
姜峥转身离开。
婚前对这段婚事有期待的人,不仅是俞嫣,他亦是。
这和“嫌弃”二字,毫无关系。
姜峥笔直地立在庭院里,目光落在虚无的远处,好像没有听见青叶的话。
他又何尝不是。
青叶从外面进来。他早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两位主子大闹了一场,不是禀话的时候,可他不来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地过来禀话。
姜峥这才瞥向他,凉薄道“扔了。”
姜峥不懂。为什么一个女子抵触和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亲近,是正常。而男子有这样的抵触就变成了不正常?
他需要时间来将一个陌生的女子变成自己的妻子,从那个“外”字变成“内”字。
他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一个“外”字,却早已将俞嫣屏除在外。
他会觉得俞嫣不好好穿鞋子的袜子脏,脏的是袜子,不是她。
“啊?”青叶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那些花都是姜峥亲自挑选。他看得出来姜峥有多上心,就这么扔了?
姜峥对俞嫣来说是个陌生人,她需要去认识、去适应他,来消磨掉对亲密接触的抵触。
就算他不喜欢食物和笔墨纸砚拿进寝屋,也是嫌食物和笔墨脏。这与拿进去的人无关。
——那日烛光烂漫风也温柔,他对她所言字字皆真,都是肺腑。
他的嫌脏,向来都有范围。比如他不会不喜母亲和手足的日常相处和碰触。
姜峥突然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来。
姜峥不觉得自己有错。
然后她听了婢女的话,和别人一样认为他嫌弃她。
青叶无法,只能再重复一遍。
“人生短短数十载,种种滋味都该体会。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笔下赞叹韵事风流,为其生死无惧。又将洞房花烛归为喜事之最。虽我未体会过,想来当是妙趣横生滋味无穷。我不会不顾你的感受一味欺你辱你,只想和你一起去体会红尘花事。”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一点点去认识、接触自己的妻子,早已将她从一个陌生人,真的当做自己的妻子。
他从来没有这样打算。
他的妻子,亦当如是。
他只是做不到像很多男子那样对一个陌生女人立马脱裤子发情,他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而已。
“六郎,百合和并蒂莲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