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没面子了。
俞嫣微怔，赶忙放下垂帘，回头望向姜峥，纠正“他们是夫妻呀。”
俞嫣不说话，姜峥也没开口。
姜峥皱了下眉，亦开始后悔自己的语气不善。他一直自诩虚伪永远戴面具，却第二次在俞嫣面前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姜峥望着视线里俞嫣晃动潋滟的郁金裙摆，慢慢抬起眼睛，对上俞嫣好奇的目光。他说：“只是惋惜，不是我教酿酿骑马。”
他居然凶她？
“你也知道他们是夫妻！”姜峥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愠意险些压不住。
俞嫣盯着姜峥的脸看了一会儿，一双眸子在眼眶里动来动去，最后她也将脸偏到一侧——和姜峥相反的方向。
虽没听懂姜峥在说什么，可俞嫣隐约觉得他要说真话。这个意识让俞嫣心里的气恼竟是消了不少。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时常觉得姜峥是一个永远微笑的完美人，太过完美导致不甚真实。
姜峥这才道：“去。”
四目相对，俞嫣眨了下眼睛。
姜峥知道俞嫣在气头上, 他不愿在这个时候仗着男子天生的力大，强硬拧着她。他收了手放在腿上, 又垂下眼。永远挺拔的身段，又显出几分静谧。
她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被姜峥欺负了。成婚还没有一个月，他就凶她。那下个月他是不是要打她？第三个月呢？半夜抹她脖子吗？
车夫在前面挠挠头, 心里想着这小两口是闹别扭了。一壁之隔，他要是真听见了什么，反倒是没好果子吃。他灵机一动, 说：“爷，小的想去方便一下，稍候就回来。”
俞嫣的眉头揪起来，略略歪着头去打量着姜峥。他在说什么？
姜峥凶了她？
他莫名其妙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沉默下来没了他话。俞嫣还是没沉住气，前一刻在心里嘀咕自己才不好奇，后一刻没忍住嗡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事情让你介意又惋惜的？嗯……和我有关系？”
而这份不真实感，让俞嫣没有踏实感。总觉得他的一切美好都如镜花水月一样。
一声“停车”气势汹汹喊出口, 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唯有咬着唇，气恼地瞪着姜峥。
马车里俞嫣的一声高呼，让悠哉赶车的车夫吓了一跳，急急拉马缰。马嘶车晃。
姜峥明显愣了一下。
“不然呢？”俞嫣气呼呼地反问，“难道我会双八年岁和表哥搂搂抱抱一起骑马吗！”
身后却突然传来姜峥冰冷的斥言“有伤风化！”
片刻的僵持之后，坐在前面的车夫小心翼翼地询问：“继续走吗？”
“八、八岁？”向来温文尔雅冷静沉着的人，竟也有结巴的时候。
他怎么可能这么说。
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停车！”
第77章
“有一件事郁结于心多日。我明知这想法不该有, 还是抑制不住去联想、介意，还有惋惜。”
俞嫣觉得这个时候就该昂首挺胸地下车, 头也不回就走人。可是她出门时没带侍女，只和姜峥两个。眼下外面黑漆漆，她才不要失了理智地一个人走夜路。
俞嫣懵了。她慢慢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姜峥。
看着俞嫣迅速泛红的眼睛，姜峥顿时手足无措，他所有的游刃有余与狡诈心机都没了用处。他隐约明白不给俞嫣一个合理的解释，哄不好她。
不出所料, 俞嫣再一次甩开他的手。
他去拉俞嫣的手，道歉“我不是凶你。酿酿，我向你赔礼。是我言辞不当语气不好。你不要生气。”
可他怎么解释？直说他吃醋谢云骋教她骑马？
月色下，相拥凝望的小夫妻如胶似漆。俞嫣瞧着这一幕，情绪也略有感染，情不自禁眉眼间带了笑，又小小声地呢喃一句“感情好好哦。”
显然俞嫣耐心有限，见他还是沉默，竟是从洒金郁金裙下探出小脚，朝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姜峥迟疑着，思量着最得体的言词。
车夫赶忙又将马车往前赶了一点，停靠在路边, 然后跳下马车，往远处去了。
没了外面那双耳朵, 姜峥轻咳了一声，再次朝俞嫣伸手, 绕过她的细腰, 去握她背在身后的手。
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俞嫣甩开了姜峥的手，将手背在身后。
有心想将姜峥撵下去, 偏又是他的马车……
不是微笑，亦不是偶尔的轻笑一声。他虽及时偏过脸，还是难藏眼底的灿动。他极少笑得这样生动。石坠寒潭、明月撞霞，波光潋潋，璀色生温。
那一刻，俞嫣也说不清心里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不过，不管是惊还是喜都被她压了下去，她眉眼间是气恼的模样，她轻哼了一声，恼声：“你都在胡想些什么！表哥教我骑马的时候我才八岁！”
姜峥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