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觉得心里潮湿又酸涩，可他还是把电脑拿了起来，打开文档，手在键盘上停留半晌，也没抬头，涩声问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自私？”
费尧是偷换概念的一把好手，萧然也险些被绕进去。从这个角度来看，良禽择木而栖本自然没有错处，可是——他也本来不是单说工作的事情。
费尧并不因为萧然的话而难过，反而理解了他。
费尧伸手去蹭萧然的脸颊，却被萧然挥开。费尧的目光柔和下来：“我只知道你想去。萧然，你不能让我后悔我这一刻的决定。”
重新整理了下思绪，萧然躲开费尧的手说：“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是我们两个，工作是工作，你以后要比我有出息。出去介绍的时候，我就是萧然的男朋友。或者，老公？”
萧然顿时不说话了，他的纠结和矛盾让他的言行看起来那么不一致。他一方面害怕未来，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自私的真的想要这个机会。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不希望萧然离开公司, 萧然肯定会留下来。但是这肯定不是萧然想要的, 哪怕他会尽可能给他最多的资金, 最好的平台。
萧然顿了片刻说：“你知道, 我去了那边，不仅仅是每天不能和你一起上班下班那么简单。我可能一年会有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 你都见不到我。”
费尧揽过萧然，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两下：“你知道公司一个月离开入职的人有多少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买了你了，你怎么自我道德要求这么高？”
他低声补了一句：“现在肯定不会，没什么比你重要。”
其实他得知消息的时间比萧然更早，虽然知道萧然终究要离开公司，却又侥幸的希望他多留一天是一天。
说着话，萧然的眼圈微微泛了红, 他瞪着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难言心里的恐慌。
这话看上去像是和费尧说得, 其实也是和他自己说得, 不断找理由来说服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之前为了到公司来，和家里闹了很多矛盾，不过他还是一意孤行。现在为了要去研究院，他其实很怕伤了费尧的心。
说来说去，费尧反而更是想开了。萧然越躲，他越是觉得有趣，手又捏上耳垂。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对待感情其实充满了悲观，他这种害怕更表达出了一种在乎。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我不能给你承诺，那肯定是骗你。”
萧然不知道费尧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了，着急的说：“你不明白。是我舅舅想我们距离慢慢远了，以后说不准……”
“我哪有那么有病？”
他其实很讨厌改变，改变就意味着不确定, 改变意味着失去，改变就有可能一切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一切失去原有的东西，包括他和费尧之间的感情。
为了这份在乎，费尧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行，恨不得现在承诺萧然，未来无论怎么变，两个人都会在一起。
费尧：“或者你可以写一篇论文，来论证一下，现在这种方式对我们好，还是随着心做改变对我们更好。”
萧然视线根本就不好往费尧身上放，眼神飘飘乎乎的。
哪怕只是假设，“分手”两个字萧然都说不出口。顿时间，他就为刚刚拿起电脑，想要写辞职报告的事情后悔了。
时间纷乱杂沓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来, 这些情绪又很快变成一种空虚，让萧然的心悬了起来。
可萧然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会改变想法的孩子，他的思维方式有自己特定的逻辑。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渐渐清晰起来，仿佛噼噼啪啪打在人的心上。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良久之后, 萧然扣上电脑：“你为什么帮我做决定？”
电脑的屏幕暗了下去，萧然干脆又把电脑扣了起来。
萧然：“……”
费尧转头看向萧然, 黑漆漆的眼眸中辨不清情绪：“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你会和我分手？”费尧的手也顿住了，捏着萧然的后颈，让人转过来的看他。
费尧希望萧然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掌控里, 可又从理智上清楚，有些人他注定需要更广阔的地方。
话落，萧然觉得自己的话又太过理智，显得很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