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侧面看着原啸川深埋下的头,立体的五官因为男人面色的冷僵而显得有几分生硬,眉宇间也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阴沉。
原啸川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一句苦涩的:“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不是可怜,也不是感激,”谢玉书说:“是因为我爱你。”
谢玉书用另一只手捧起了原啸川的脸:“当代人的爱情好像都来得很快、很热烈,几句富于浪漫文辞的话,就可以把爱抒发纯粹;在一个两个由别人制造的示爱节日中,人们也会感同身受自己的激情与热血。”
谢玉书继续解释道:“和我在一起久了,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开心。”
而后,他伸出手拉住了原啸川靠近自己这边的右手,在他惊讶的表情中不徐不疾地开了口:“原啸川,我回来的航班是八点起飞的。”
原啸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玉书很认真地说:“复婚。”
谢玉书抿了抿唇,刻意重读了前半句,说:“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婚姻已经无法给彼此提供情绪价值了。”
谢玉书感到原啸川的手无意识地用了用力,继续说:“我回答到,我不会的。”
“原啸川,”他说,“家不是一个血缘关系族群的聚集地,也不是一栋华丽而空荡的冰冷房子……”
虽然不可否认这句话真的十分诱人,但内心的酸涩还是瞬间就压过了汹涌来的惊喜。原啸川只是摇着头,苦涩说:“我该相信吗?”
谢玉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原啸川又问他:“理由呢。”
原啸川略微有些不解。
谢玉书看向他失意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神,沉默了好一阵子。
原啸川无力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谢玉书,他问:“你刚才问我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A市的夜景繁荣而璀璨,我坐在飞机上,看见绚烂灯光照亮了连绵的云层,将目光所及的土地片渲染成万家灯火。”
他直视着谢玉书的眼睛,语气却很艰涩:“我跟你折腾了四年,可是下一个四年,我真的已经没有再继续支撑下去的动力了。”
“我说,失忆的途中我其实恢复过两次,第一次,我提醒了原啸川藏好离婚证,不要让失忆的我发现;第二次,我和喵呜短暂地相处了一会儿,”他说,“我在尽力融入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
谢玉书点了点头,“我刚才说,我会努力地表达自己,所以原啸川,我想告诉你的其实是,对于离婚的事,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后悔了。”
原啸川闻言死死盯住了他,直到眼睛都开始发酸,他才语气艰涩说:“原来离婚证的事是你告诉我的。”
“不用对不起,”谢玉书垂着眸子说,“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会学着表达自己的。”
问了。”
“飞行途中,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谢玉书说,“我梦到了那个,失忆的谢玉书,他求我不要和原啸川分开,他说,原啸川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当我为满目灯火感触颇多的时候,我突然就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家。”
“如果你只是为了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又或者说,是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很可怜,谢玉书,你真的不必要这样做。”他很少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跟谢玉书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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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书,”原啸川抹了把脸,“……我马上就要二十八岁了。”
“我不是,”原啸川的喉咙像揣着火球一样滚烫,艰难道,“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把爱表现得太明显。”
“我好像天生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做不到,也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