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力的。”
不如以往那般斩钉截铁，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诺言，承载着满是挣扎与努力的哀求。
顾重轻叹一声，凑到她面前来，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眸。
——为什么？
打破那故作坚强的表象，看着凌烟脆弱的内里在自己面前全然袒露，顾重心中泛起细密的怜惜与心疼。
“顾重——”
“——若当真到了那一天，必定是形势极其危急之时刻，非要神妖化解宿怨联手。我们没有人可以逃得开···”
凌烟苦笑一声，如果她真的有其他选择，自然不会任由自己的人生被操控，更遑论——妖皇的目的并不纯粹，前方充满了重重迷雾，她也不知何去何从。
在这冷清而无多少情谊的茫茫九天之上，她们如同两株柔弱的莲，相互盘绕连接，汲取着对方的力量才能够正常地成长生存，早已离不开彼此。
纷繁的杂想堆满了她的脑海，自听闻声名的仰慕，到初遇相识，历经无数日夜的相处，最终定格在顾重那被黑洞吞噬的背影。
那便确认一番吧，也许是再无心念，但也许——会是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看着面前的眼眸中一片迷茫与懵懂，凌烟伸手轻轻抚上了顾重的脸庞，指尖细细描过眉峰与眼角，自高挺的鼻梁落下，点在那红润的薄唇之上。
“···才不是！”
听到凌烟的回应，顾重沉默了一会儿。
也或许是数百年的温情相处，让她体会到了真正的快乐与欢欣，也可能是唯有凌烟才是她可以倚靠的留恋。
“···阿烟，若是神帝当真让你嫁予妖皇，你愿意吗？”
“就算我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真的有什么办法吗？”
两片红唇轻轻贴合的刹
两人都在为对方开脱，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同时她们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误。
许是早已想了太多，凌烟的话语中充斥着无奈与悲伤，充满着“不得不”的责任。
顾重话语间，带出一丝杀气。
“为什么？”
见到顾重这副调笑模样，应激的反驳脱口而出，凌烟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勉强将理由凑足。
凌烟虽然不确信这到底是什么情感，但现在的她至少知道一件事，她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顾重的可能。
凌烟再次开口，似乎想再说些什么，被顾重径直打断了。
“阿烟，你无须自责，是我没能做到自己所承诺的，没能护住你，该是我道歉才对。”
顾重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
“可是，我想做这些。”
“阿烟，只要你不愿意，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落入这等境况。”
早些时候妖皇的问话在凌烟脑海中一闪而过，再也晃不出她的思绪，她嘴唇张了张，轻声吐出三个字，戴着不易觉察的颤抖。
“听说，最近妖皇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也许是从天门初见的仗义执言，也许因着随口的生辰邀约与未到的愧疚惦念，便在心中记了很多年。
感受到顾重没由来的怒火，即使不是对着自己，凌烟也有些心慌。纵使知晓顾重不可能不了解这场未定联姻的前因后果，她依然连忙开口解释道。
相似的话题在先前她们就已谈论过，然而当时情势并不危急，凌烟也并未面临这真实存在的压力，顾重也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绝不会让凌烟成为牺牲品。
“不过是——神魔之渊太过于危险，不想再平添麻烦而已。”
顾重说不明晰这是什么感情，她只知道，凌烟远比自己更重要，但凡凌烟想要的，她愿意豁出一切去换取。
凌烟脸上展露一个欣慰的笑颜，但是顾重知道，她并不相信。当巨变来临，她的力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顾重，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这许多的，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义务，各安其职，也许才能保神界太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凌烟在她心中已然是第一位重要的人。
“阿烟，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是吗？”
简单的三个字问倒了顾重，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来寻我，竟就是在纠结这件事吗？”
顾重心口如同被钝器狠狠敲击了一下，一股疼痛蓦然蔓延开来，然而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依然执着地想求得一句最真实的回答。
——不想再给顾重添乱，也不算是说谎。
只是当时所言在如今看来，都太过于天真与不可信。
“你啊···”
“神族将士无力抵抗魔族进攻，为了寻求与妖界的联盟，父上不得已——我只能暂且应下妖皇的追求。”
这沉默的片刻让凌烟更加心慌，开始反复思量起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直到顾重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