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易淮正酝酿着再喊一回，祁航直这么一碰，他顿时低低地“唔”了一声，叫出来的“哥哥”不自觉地轻软了好几分。
易淮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换了一个他还稍微能接受一点儿的称呼：“哥哥。”
问题是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叫不出来。
被他摆了一道的易淮气得把他一推，自己钻进被子睡觉了。
易淮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掩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他睡一张床。”
方才还眉飞色舞的易淮突然卡壳了。
讲台上正坐着批作业的英语老师是跟祁航直同时发现易淮睡着的，她给正在播放的音频按了暂停，然后慢条斯理地叫了一声“易淮”。
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易淮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祁航直踢被子的事儿编得天花乱坠：“你知道吗，他踢被子都不是露个胳膊露个腿的，能一转身直接把被子给卷过去，把我暴露在空气中，我算知道什么叫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被子了。”
开玩笑呢，他又不是女的，怎么能叫别人老公。
“这次还可以。”祁航直懒洋洋地点评了一句。
易淮心虚地瞥了祁航直一眼，又转移话题问廖正一道：“肖辰搬过去了吗？”
祁航直在桌下碰了碰易淮的腿，易淮半梦半醒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桌子椅子被他弄出了好大的声响。
他的声音不算小，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好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
“不着急，”祁航直用鼻尖蹭了蹭易淮的耳垂，嘴唇顺着他的脖颈往下吻，“我没你想得那么……”
易淮说了个脏字，随即又收了声，毕竟刚才确实是他没过脑子就乱用词儿了。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廖正一重复了一遍，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是，为什么他转身把被子卷走你会被暴露在空气中，你俩睡一张床？”
“没，”廖正一摇了摇头，“等我看见问问他。”
不过他现在有点儿受不了了，因为祁航直已经快从他的腰摸到膝盖了，他的膝盖真的很怕痒——
第二天易淮跟祁航直一进教室，廖正一就转过来笑嘻嘻地问：“哎，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祁航直抬了抬眉：“叫爸爸没用。”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而易淮下意识地接了句嘴：“饥渴？”
不过床就那么大点儿面积，他要是再挪就掉下去了，该说不说，还是得向祁航直退而求其次地屈服一下。
“叫得这么不情愿。”祁航直轻描淡写道。
原来是睡着了。
祁航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饥渴。”
祁航直果真停了手：“再叫声别的。”
易淮猛地抽了一口气：“……不是，怎么还兴咬人啊？”
易淮缩了缩脖子，手指搭在祁航直耳朵边缘，向他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祁航直翻页的时候注意到易淮没动，再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笔尖摁在练习册上，已经洇开了一大团墨渍，人虽然坐着，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这天早上第一节 课是英语，按照惯例早自习放听力，易淮这个时间段本来就容易犯困，一堆叽哩哇啦的鸟语灌进耳朵里就跟安眠药一个效果，他刚听了没几道题眼皮就开始打架。
易淮一脸严肃地往祁航直身上泼脏水：“……别听他瞎说，其实踢被子的是他。”
祁航直听易淮语无伦次地说了大半天，被他说得没脾气，没忍住用气音笑了一声，而后也坐了起来，温柔地牵住他的手腕，绕过了自己的腰际。
易淮一边胆战心惊地挪着自己的腿，一边琢磨祁航直的心思：“男朋友，男朋友你给我点儿面子。”
易淮差点把牙给咬碎，祁航直上下端详他一番，忽然低下头衔着他的耳垂吸了一口，舌尖抵着易淮那颗小红痣转了一圈。
他这么一说，易淮就想起上次在寺庙里，祁航直想让自己叫的那个称呼。
易淮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很懊恼：“我没给别人弄过，怕掌握不好，而且我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廖正一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看易淮这个反应，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不是吧，你真跟祁狗睡一张床啊？”
“你没错，”祁航直用虎口摩挲着他的腰，“是我不能枉担了这个虚名。”
祁航直从他腕骨处向上摸的手一下子停住了，那张英俊的脸毫无预兆地埋进了他的颈间。
祁航直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毛。
祁航直一边翻书一边头也没抬地说：“还行，就是他睡觉踢被子，晚上起来给他盖了好几回。”
“祁哥，祁爸爸，您能不能把您尊贵的手给撒开。”易淮努力地把自己的腿往旁边挪。
祁航直懒得跟易淮计较，垂着眼睛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