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很大,周围人声细碎,刚刚还能窥听到的声音被我剧烈的心跳声盖过。
【勾雪梅:一藤?你出去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现在,这个作祟的主人公就浑然不觉地靠在我的身侧,酣甜入梦。
宏村离市区很远,我们需要回到市区后再搭乘客运去到县城内的宏村。
一藤,好好休息下,明天他们才到,今天咱们可以随便走走,踩个点。
我得体地笑着,起身就去拿放在顶上收纳区的行李,希望能转移注意力。
鼻息一样的呼吸吹在我的胸前,时不时还发出嘤嘤的梦呓,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
口渴,夏天会感到口渴,不一定需要经过太阳暴晒。
可是,也有很多东西是我不能察觉的。
某个汽车将停的瞬间,她醒过来,我故作镇定地告诉她已经到了。她揉着眼睛就道抱歉,问我是不是头很重。
我有些观察的嗜好,比起说话似乎更擅长倾听。光是这刚刚启程的几十分钟,我就知道我前方的那对情侣刚刚吵架,后座的两个朋友正处于暧昧期,张浩然时常说,我不做个侦察兵真是可惜了。
我张望着,偶尔接着看风景的由头看向勾老师。窗玻璃透亮,折射出她的下颌,可表情我却看不见。外头阴阴散散的阳光照在她搭在大腿的手上,被摇晃的窗帘画出读多雪花的模样。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下一秒,左肩感受到重量。
等了半天登机了,结果刚靠上座椅的时候就直接睡了过去,完美忘了这次是我和勾老师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赵一藤,你是猪吗你!除了吃和睡能不能有点出息!
雪梅,雪梅,你就是这样的味道吗?
再重能有多重?
消息传来时我就在民宿前
<14>请多关照
停下来!停下来!
该死!赵一藤!你搞什么纯情人设!
我惊了一下,细腻的香味从耳侧传入鼻尖,她的细软的头发隔着一层衣物搓在我的肩胛,偶尔飞起的发丝挠过我的脖子,电流就这样传到心里。酥酥麻麻。
我不停地在心里咒骂自己,等待着换乘短途巴士。
宏村不大,但是小径很多。灰墙绿瓦的徽派建筑边伫立许多雕刻着花纹的古楼,传递来许多古朴的岁月痕迹。我将大道走过,路过最经典的邮局和满地都在贩卖的乌糍,又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像是从千百年前的绢丝画里走出来,而我,是个有幸见着这一幕的参观者。
我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害怕这过分响亮的心跳声会吵到她。微冷的空调风从头顶吹下,却始终没法中和她轻轻的呼吸所带来的温热。
长途坐车总是让人疲惫,她回房间就开始补眠。我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憔悴不少,眼眶下的青黑色明显加深一些,犯困再正常不过。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里的风景,一路走着小径把我们引到巷子里去。
她拖着行李就下了车,我也赶紧从发呆中清醒过来。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是勾老师传来讯息。
我不自觉地错过头就想看她的表情,低下眉来却只看到一双微微扑闪的睫毛,每一次颤动都是在挑起战争。
就像身体发热也不一定需要太阳。总有比太阳更炽热的东西存在。
我沿路一直看着窗外风光,应该是飞机上睡了个饱,搭上客运之后也一直没睡,只是透过勾老师的耳后去看这处安徽小景。大巴摇摇晃晃,这里似乎常常下雨,地上坑坑洼洼,我们随着车身摆动。车厢内大多都是游客,依在身边人的耳廓细细聊着计划。
黄山不是什么发达城市,店面的横匾上还残留着许多上世纪的取名痕迹,从首都到这里,有种云上坠落的恍惚感,可我很喜欢这种落后的亲切。好像我花了这么多年一步步踏进大都市,心却一直驻留在某个小山村。
我戴上耳机就在盛夏余温中漫步,山城和都市不一样,山水本身就是最好的解暑剂,走完一大圈我才隐隐有了丁点热意。
我谨记之前睡死的教训,冲了个澡就出门溜达,打算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把这儿的地图给摸清楚。
我没告诉她,刚刚她惊醒起来的一瞬间,颠簸的汽车带着她的身体晃动,头顶刚好擦过我的嘴唇。发丝触感温软,可真正让我留恋的,是独属于她的香味。
狭窄巷子的拐角处,我们看到民宿的招牌。房间在二层,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我们分别去往住处,我和勾老师住在楼梯两侧,五步开外正好有个小酒桌。我想,可能晚上还可以坐在这里小酌两杯。
大概是因为昨晚上太兴奋,导致我今天总是处于大脑缺氧的状态。
宏村在一丛艳阳里,我们买了票就直接进去,联系好的民宿老板已经在入口处等待。行李箱的滚轮在青石板上发出不规律的怪异响声,我估计这箱子跟我走完这么一遭就会夭寿。
一藤!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