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吧。”施小秋摆摆手，“我手上的已经够多了，还有超市的赔偿记得早点下来。这笔钱我们还是要的。”
过个十几年，也许施晋尧和周玉巧也得死了，郎道长和陶琼枝也会老的，晓涂会活得更长，但那也有终点。
所有人的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眼看着他的身形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晓涂忍不住了：“卧槽？他就这么死了？”
施小秋和秦文靠得近了些：“我从来没有在走路的时候那么兴奋过。”
“成啊！”施小秋的声音忽然就元气了很多。
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施小秋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碎冰，终于融化，浸入水中。
新的生灵。
他们脑子里所想的大概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工作，朋友，聚会，家人，要去某个地方……
“去吧。”施晋尧抬手摸摸施小秋的头，“新生快乐，晚上记得回来，给你准备了大餐。”
羡慕肯定是有些羡慕秦文的，若是有人能在他最崩溃的那段时间拉他一把，也许他能好一些，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他从秦文转变成越景封的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太遥远了，现在看着秦文这傻不愣登的样子，倒像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
施小秋冲着他们挥挥手。
在走到路口的时候，施小秋和秦文又回头看了一眼。
早起出门的人越来越多，等施小秋他们排完了队，马路上居然还开始堵车了。
他松开手，心脏的最后一点也飘散了，他还是冲着施小秋和秦文笑了笑。
“我也是。”秦文应和，当他们看到一家包子铺时，秦文和施小秋相当默契地手拉手去排队。
以及越景封的过去与挣扎，他从未明确地表明过他曾经具体遭遇过什么，到底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些东西不需要被他人知道，他不需要谁的同情，这些不过是组成他的一部分罢了。
“不然呢？”施小秋倒是能够理解，因为皮肉骨除了接触禁制这件事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执念和欲望了，他会选择以死亡的方式忘记一切很正常。
她领着秦文一路向前走，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想打车去，一路上他们还能聊聊天，买个早餐，等到了民政局估计也就开门了。
她拉起了秦文的手，看了一眼一直无声注视她的施晋尧：“爸，我和秦文去领证啦？”
“你有这张脸摆在这儿有什么不合适的？”施小秋问他。
拿到心脏之后，皮肉骨毫不犹豫地捏碎了。
不含嘲讽恶意，只是感慨。
“她本身就是托生于我。”皮肉骨二话不说，将心脏握在手里，而脱离的心脏的木傀眼神变得空洞了起来。
秦文也在看着越景封消失的方向。
施晋尧这时候已经把周玉巧从他的鬼域的放出来了。
“小心一点。”秦文把她往马路边拽了一把，那时候已经有人出门了，刚才一辆电动车和施小秋擦肩而过。
他的身形开始崩塌虚化，而留存在他身上的许多秘密，似乎都已经摸不清了，譬如，越景封这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很奇怪，这没什么寓意，只是三个姓。
“你现在要杀了她？”施小秋询问，这个“她”自然是指的那只小木傀。
是皮肉骨他们自己给自己选的姓，他们合在一起就成了越景封。
正如他自己所说，很没有意思，他不认为自己是秦文，但越景封这个身份似乎也没能与这个世界建立任何的羁绊，抑或是……他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你这一身业障，估计下辈子能投胎也就是个猫猫狗狗了。”施小秋说，“我们可以收养你，你是想绝育还是想留崽你现在吱一声，下辈子我可听不懂了。”
“二位，你们为这次危机做出的贡献异管局会记录下来的。”总监察提醒他们。
“我今天穿的衣服合适吗？”秦文忽然开始纠结起来，“我听说结婚是要拍照片的对吧？”
大街上越来越热闹，这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明确地知道他们的终点是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
心脏捏碎之后并没有溅出鲜血，丝丝缕缕的黑烟顺着皮肉骨的指缝向上飘去。
“滚蛋！”皮肉骨到底还是生气了，“我进十八层地狱被折磨上百年都不要再看到你俩，这人间没卵意思，除非我脑子有问题，否则我不会再来了。”
如果结局既定，那一切还有意义吗？
施小秋觉得这是个不需要去思考讨论的话题。
毕竟他的记忆里也没什么好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昨天发生了多少惊天动魄的大事，不知道人类居然完成了“弑神”这一伟大壮举。
“有奖金吗？”施小秋问。
“这个是有的。”总监察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