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找我丈夫。”
盘山公路像一条蛰伏在深山里的巨龙,被雨水浸润过,森然而冷寂。道路两旁是不知名的紫色野花,经风沐雨,飘摇的厉害。
范青领着孩子洗了手,让管家陪着她用了一些水果,然后才走到外边来问女儿:“你没和小池待在一块吗?”
这种时候舒海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妇人也没有要她开口,自顾自的说起来。
想问的话明天也可以问,不急在这一时。雨下的更大了,砸在她的伞顶,膝盖以下都被风雨打湿了。
......
难怪那天的生日蛋糕上插的是十七根蜡烛,池舟什么都知道了,他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呢?
她一无所知还在池舟面前遮遮掩掩,这些时日的小心谨慎都成了一种多余,在池舟的眼中,她是不是很可笑?舒海灵又惊又怒,惊的是池舟的配合举动,怒的是自己,还是太傻了,怎么就以为她骗过了池舟那样的人精呢。
赶到老宅,范青正陪着池棠在玩泡泡机,看到她出现,一脸的惊愕。
坡道前方有一座小亭子,地方不大只能站下三两个人,舒海灵携着老人走过去,收伞的时候发现伞骨坏了,收不回去她默默放在脚边挡雨。
负责去接池棠,幼儿园门口却看不到小朋友的身影。
到达A市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雨丝斜斜的刮在透明玻璃上,四面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晦暗,灰蒙蒙,暗沉沉。
老师告诉她是孩子的姥姥过来接走了,舒海灵心觉有异,一般情况下,范青女士都会提前和她说一声的。
今天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池舟大概没有什么心情来倾听她的心声。连母亲都特别交代让她不要和池舟吵架,忍耐克制,一切都为了安静的缅怀故人而让步。
好心的司机送了她一把雨伞,舒海灵在墓园门口下车,往上望去,稀稀落落几个人影。
“老妈,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把孩子接走了?”
范青女士还在说话,舒海灵的心却已经被震成了齑粉。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却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是不是老伴在挽留我。”老妇人面容端和,目色清明。
“你怎么在这儿?”
“他出差去了,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雨声遮住了一方世界的尘嚣,撑着黑伞的老妇人缓慢地行走在半山的坡道上,雨天路滑,老妇人步履坚定,背影很单薄,一步一个脚印来到墓碑前坐下,黑伞盖过了她的头顶,舒海灵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坐姿端正,风骨清癯。
舒海灵摇头,“我俩好着呢。”
她没有给池舟打电话,也不能确定他此刻是不是还在墓园里,冲动地来到这里,原以为是求一个理由,却被雨水浇灌的冷静了不少。
迎面遇上刚才看到的老妇人,她一手撑伞,一手捧着白花,有一片花瓣落在舒海灵的脚下,她顿了顿:“老人家,雨太大了路不好走,先在旁边休息一下吧。”
“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范青脸色狐疑,“小池母亲的忌日,往年你都是和他一起的,今年怎么让他一个人去了?就算是吵架了也不能......”
“墓园在哪里?”
“老伴是前年走的,生了一场大病,也算是解脱,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临终了却遭了一场折磨。好在他看得开,没有什么牵挂,走的也坦然。”
原来池舟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早就漏了陷。
范青女士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俩又吵架了?”
范青观察自家女儿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她反而叹了口气,微微皱眉:“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你为人妻子的,没有陪在小池身边,不像话。”
早上A市还没有下雨,也不知道池舟有没有带伞。
那些从前被她忽视的画面猛然浮现在脑海里:当她提起双方父母的时候,池舟紧绷而沉默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不知道。
池舟母亲的忌日......
老妇人看着舒海灵眺望远方的神色,微微一笑:“年轻人不像是来扫墓的,在找人吗?”
墓园太大,到处都是青松绿树,舒海灵扫了几圈没找到池舟,大概已经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