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亭的这一声轻唤,低得近乎呢喃,却跃入了郁鸾的耳中,跌进了她的心海,溅起了层层酸涩的涟漪。
少顷,郁鸾只觉得脖颈处一片冰凉,那水渍顺着她的锁骨逐渐流进她的心里,汇入了那片属于江淮亭的海。
接着,她便听他缓缓悲求道,声音滞涩而压抑。
“阿鸾......”
若是她不相信,自己甚至可以将心剖出来给她一片片检查。
江淮亭屏住了呼吸,将头埋在郁鸾的颈间深深地嗅闻着,待胸腔处被熟悉的馨香萦绕完满时,他才觉得自己僵滞的生命重又活了过来。
整个人一改往日清冷雅正,变得憔悴且狼狈。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最没有资格怀疑江淮亭对她的感情的,是她自己。
郁鸾抬头望向他,正对上江淮亭凝望她的眼眸中,他眼中潮湿无比,当中还交织着欢喜与脆弱。
见江淮亭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臂,郁鸾内心无数情绪上涌,在二人相拥的刹那,她鼻头一酸,顷刻间便遏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也不知站了多久。
浅黄剔透如琥珀般的眸中,在看到她的一瞬间, 落寞与灰败尽数褪去, 眸中的微光点点, 渐渐汇聚成团, 最后烧成了燎原之势。
江淮亭干涩的眼睛重又潋起了水光。
他缓缓地收拢起双臂,想将怀中的女人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这样才好弥补起这几天来胸口处因她的那番话,而形成的缺失。
闻言,郁鸾心尖泛起一阵锐痛,疼得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不能,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这样做的话,或许会将她推拒得更远,他只有尽可能地陪伴她,在这仅剩的时间里,从生到死......
郁鸾快走几步打开门,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眸底血红一片,颌角鬓边也生出了浅青的髭碴,左手掌心满是干涸的鲜血。
“阿鸾,我不在乎你是否有事瞒我,你若是想骗我,我只求你一直骗下去,别离开我......”
站在她门前的四天三夜中,他无时无刻不想冲进去,去告诉她,去向她证明,他有多爱她,无论她是谁,无论是在哪个时空。
记忆回拢后,她方察觉到昨日不择言时说出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伤人。
他的面容被阴影所笼罩,郁鸾能看清的便只有他的那双眼睛。
看到此番景象,郁鸾惊愕的同时,胸中处也弥漫起愧意与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