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帮忙？”
“是你的吗。”
张泯点了点头，却没着急吃第二颗糖，橙子味还未完全散去，过于甜腻的味道长久的留在口腔壁的感觉并不差。
“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终于可以靠跳舞赚钱了，我可以一直跳下去了。我一路从小剧团跳到省剧团，我从永远没有上场机会的B角变成了第一选择的A角，我的人生好像终于要往我最想要的方向发展了，我会成为国际闻名的女舞者——”李婵兴奋的声音骤然变低，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就已经有些花掉的妆容显出病态的红色，在脸上不均匀的分部着，“我恨啊，我恨——我为什么会认识王高，我现在每晚做梦都是把那天接过他递来的那捧花狠狠扔掉，可是那只是梦。他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甚至为他生了孩子，退掉了剧团——”
“是……是我妈妈……”
“妈妈说这是我的新玩具……”女孩有些不舍得，张泯见状也没逼她，“那你拿近一点让我看看这个娃娃可以吗。”
“……30岁了还要让我叮嘱你小心蛀牙吗。”赵泛舟一边说着，手上却又变出了一颗青柠味的，剥开送到张泯手边，“我去洗下手，你在这里等我。”
“是我杀了余风。”
张泯知道自己也许该拿过去给女孩，但是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的尺度也许让小孩自己掌握更好，毕竟他是一名这类孩童家里基本都会叮嘱的要防备的男性。女孩走近了几步，张泯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那个娃娃上面。那个娃娃和市面上的娃娃大多相同，只有那件红裙子，它的颜色不像劣质塑料布做成的那种，也不是高定的感觉，它的红一眼望去让人有些不舒服。女孩走得更近的时候，张泯甚至能闻到一股刺激的香水味。
物业本意是想陪着逛，被张泯拒绝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三个警员，穿着便服正在和李婵的邻居套话，赵泛舟和他并排走着。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没事，你过来拿吧。”
“赵泛舟，你看看这个娃娃上面的……红裙子。”
赵泛舟剥开了水果糖，糖纸上一点融化的糖浆不小心在了指腹上，带来不适的黏腻感，他皱了下眉，把干净的那边递给张泯，“不喜欢的话换个口味。”
红裙子的颜色很暗，娃娃身上的裙子版型僵直，用来布料用来染色的化学剂应该并不好，混合着刺鼻的香水味——
“好吧……”
一颗球忽然滚到张泯的皮鞋边，一个女孩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里拽着个洋娃娃。
女孩想要缩回展示娃娃的手，赵泛舟却拦住了她的动作，原本带着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娃娃是谁给你的？”
“橙子味就很好。”
“啊？”张泯没反应过来，赵泛舟就随便摸了颗出来，“那就抽盲盒吧——是橙子味的。”
她的手抖着，摸到自己已经长长的头发才平复下来，“我最后还是上了医科大，不过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太好了——我找了很多舞社剧团最后才面试上，然后因为缺考被辅导员告诉了家里面，他们断绝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我当时开心极了——警官，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糖果的甜腻顺着舌尖被大脑感应到，张泯咬碎了那一小颗糖，发出了点声响，“再来一颗？”
她的手被拷起，苍白纤细的手腕显得更为瘦弱，头发在她的要求下由女警重新为她扎好，只是不再完美，有几根发丝掉了出来。
张泯的声音不大，他并不擅长和小孩相处，但又苦于这个画面实在有些不太好看，很像他欺负了小孩。女孩点了点头，“……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球是不小心滚过来的。”
望。小区的绿化经过几年后愈发茂盛，就算在冬季，交错的树杈倒影也会让人有一种将要春天的错觉感。
“李……李婵……”
“为什么杀人？”
娃娃的红裙子被送去了检验，和余风的DNA一致，李婵再次被提审，当黄卫平把那件红裙子和报告展示在她面前的时候，女人一直维持着的优雅轰然倒塌。
“一个生过孩子的舞者，警官，你去查查，根本没有一个A角生过孩子，那些妊辰纹和斑点，它们逼得我快要窒息了，可是我居然天天还要面对着
张泯的瞳孔缩了缩，这好像并不是用化学剂染成的红裙子，赵泛舟正好从后面走过来，看见张泯半蹲着的姿势，“怎么了？”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凭什么呢。”李婵的目光落在灯光照出来的一片地方，“我是医科大的毕业生没错，但是我更喜欢跳舞。我从小练舞，我想走艺术生的道路，我妈却为了让我参加高考把我的头发绞断了！”
这款香水本身并不刺激，但是大量喷洒后不可避免的还是会让人的嗅觉感觉不适，张泯皱了下眉，“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娃娃吗。”
“我是法医，不是刑警。”赵泛舟看了张泯一眼，扫过他有些苍白的唇色，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下，“今天喜欢什么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