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宣深吸一口气,心底刺痛:在乎的人到底是谁?
他了解斩荒,斩荒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柏麟的话穷奇一向很听,只是这次带上了罗喉计都,让穷奇心里难免不适。
柏麟命他在房中思过,并告诫他罗喉计都会在房外守着,若是哪里不对一定要及时告诉他。
是紫宣又抱住了他,自他回来以后,紫宣好像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存在。
说到底斩荒和柏麟、天帝不同,从来不是个想要肩负苍生拯救天下的人,他愿意管束的范围很小:对他好的,和他想要的——前者如逆云、蝶蔓,他上一世已妥善安置,而后者如紫宣,他把能交出的尽量交出。
“其实我没什么感觉,”斩荒的语速很快也很平稳,好似练过千百遍:“肉体不过是白骨加皮肉,发生了就是已经发生了,想也没用”他讲得洒脱,像是在说给紫宣听,又好似在说服自己。
与其等到紫宣主动放弃他那一天,不如他先帮紫宣做好选择。
紫宣这才发现,但凡他提到这件事,不论斩荒原本是高兴还是安静,他都会迅速进入防备状态——他从来不想与紫宣谈论这件事,更不想紫宣记得这件事。
三界众生和他之间,紫宣总是会选择三界众生,斩荒不觉得紫宣有错,但心里总是有些微失望。
怀抱又被收紧几分,紫宣在斩荒的耳畔小声斥责:“你在胡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带回了你,我怎么会抛下你!”
第5章
“不过三界要是再起波澜,恐怕你也不会置身事外吧?”斩荒晃荡着酒壶,眯起一只眼看向空空如也的底部:“为了你,我放过柏麟了。”
那个,东西。
“我……那你帮我一起打!”斩荒说得自然,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到时候柏麟要你住手,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未必会帮我。”
紫宣笑道:“那么大方,那你打得过罗喉计都吗?”
那像是一种逃避,又像是最后的遮挡。
他到底还是在意。
紫宣不在乎穷奇,可是他在乎斩荒的痛苦。埋在心里总是难以愈合只会腐化的伤疤,只有让他暴露出来才会愈来愈好。
就因为他擅自去找斩荒,所以柏麟便不再信任他了吗?
“或者说……”斩荒的声音低下来:“发现我原来是这样的,你便想要离开我了?”斩荒的声音阴冷而黏腻,如同“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紫宣,我告诉你——如果——”
“还是你在意?”斩荒微微勾起嘴角,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如果你在意,我就去杀了那个东西。”
“……我也不会让他伤你,现在我是你的紫宣……”紫宣言之凿凿:“正如那个孩子……只是个孩子而已。”紫宣轻抚着斩荒紧绷的肩背,妄图开解:“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也无法改变,我们以后——”
些时日,他觉得斩荒似乎好上许多,又开始与他嬉笑谈天,不仅没有前几日的阴郁,甚至还能打趣柏麟向来固执醉心三界,如今无事一身轻恐怕多有不惯,嚷嚷着要去给柏麟找些麻烦。
这就戳中了斩荒的痛处,柏麟钦定的三界第一能者并非浪得虚名,上一世斩荒或许还能够与之相博,可这一世的麒麟之躯着实还是弱了一些。
你不过是对我充满愧疚和后悔。
“我不想说这件事。”斩荒收敛脸上的表情,像是融进深不见底的江海。
你当然会了,斩荒想,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诉过我,“悔意远比情思来得更重”,你还是许宣的时候我就骗过你一次,你中计了,你一直很吃这一套。
手臂是暖的,胸口是暖的,肩膀也是暖的。
穷奇在房内盘腿默念静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