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瓮声瓮气地道：“嗯，小姐，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明明是那么的温暖，为什么她却觉得身上好冷好冷？
细碎的声音，就像是空气里的尘埃，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解玲珑想象着有许多人家围在一个桌子上吃着饭，有许多母女说着悄悄话……暖洋洋的灯光映照了半边的夜空，调弄出紫色与红色、蓝色、黑色融为一体的瑰丽和璀璨。
程大夫是白蛇县上最好的大夫，从四年前开始便替解母治病，自然对解母的病情无比清楚，也对这一家的情况无比清楚，他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解姑娘，老夫真的是尽力了。”
“我去请程大夫。”解玲珑扶着阿兰在一旁坐下，轻声道：“辛苦你再照顾一会儿，我去叫程大夫来看看。”
既然不是有人来闹事了，那外面的一大堆又是怎么一回事？回想起外屋的混乱不堪，解玲珑小声问道：“娘是不是又发病了？”
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发病，这让解玲珑心中十分不安，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不会有事，这样才能让她一整颗心都落在实地上。
解玲珑哭诉着，渐渐睡了过去。
“小姐！你醒啦！”阿兰看见解玲珑，声音带着欣喜，“夫人今天好多了呢，奴婢先带着她走走，小姐先用饭，免得待会儿去芙蓉斋那边给耽搁了。”
解玲珑走下去道：“我扶着吧，你先去吃饭，我等会儿一走，你又不能吃了。”
而服下乌香的人，虽然活得时间长一些，可是那些人到最后，无一不是疼得死去活来，直到没有了气息才消停。
屋子里的烛光循着风声跳动了一下。
解玲珑等到她离开，闭了闭眼睛，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
阿兰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解玲珑，见解玲珑并无异样，才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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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玲珑敛下眸中的万千复杂，轻声道：“我再去联系一下穆大夫，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给娘用乌香……阿兰……我宁愿娘安安静静地走，也不希望她临到头来，还要遭受那么多的苦痛……”
第905章 玲珑玲珑奈老何（二十）
解玲珑原本白皙的脸色，更加白了，“程大夫，没有其余的办法吗？”仔细听去，就能听出，她的声音在发颤。
“娘……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你怎么就打算抛弃女儿呢……”解玲珑几乎无声地呢喃着，“娘，你看，你还没有享几天福……再多留几年好不好……女儿舍不得啊……”
第二天解玲珑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床上，想着应该是阿兰将自己扶回去的，收拾好推开门，就见阿兰扶着解母在外面散步。
解玲珑除了问程大夫，也翻阅了不少关于乌香的记载，知道乌香虽然是药，可更是毒。
乌香有瘾，第一次或许只需要一点，可是慢慢地，就需要加入越来越多的乌香，一旦断了，服药的人就会痛苦不堪。
解玲珑没有等阿兰回答，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怒到了自己的家人身上。
“嗯。”阿兰一直在解母床边守着，现在见到解玲珑的身影，才站起来，只是因为蹲得太久，腿麻了，差点人一歪，栽倒在地上。
睡着了的解母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安静纯真，若不是胸口尚且起伏着，解玲珑当真会以为解母就这样睡着了，离开了。
这么多年和母亲阿兰相依为命，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母亲的存在，猛然再一次被程大夫揭开遮挡事实的纱布，有些不能接受。
屋子外面是一片黑暗，夹杂着万家灯火，却无一处与她相关。
解玲珑眼疾手快地将人扶起来。
阿兰没有推辞，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道：“夫人气色不错，刚刚程大夫来过了，说我们平时可以带夫人多出门走走。”
解母手里拿着竹蜻蜓，一边走一边玩，还口齿不清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夫人的情况……不太妙……”程大夫摸了半天的脉，才一脸沉重地道：“解姑娘若是不打算用乌香的话，只怕要早作打算。”程大夫说着，摇了摇头。
“小姐……”阿兰抹去眼角的眼泪，低低叫了一句解玲珑。
“将娘还是绑着吧。”解玲珑说着，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刀切成一片一片的，血淋淋的，她顿了顿，才勉强继续道：“你先去睡觉，这阵子还有的麻烦。”
解玲珑强忍着泪意送程大夫回去，又摸着天黑回来，呆呆地坐在解母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