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齐转头去看光头居士，光头居士捧着书看了半天，眉头越锁越厉害：“这……有点难度啊。”
“正是！”对方开门，入眼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纸月亮的映照下宛如一面闪闪的镜子，差点瞎了云从风的眼。
“哈？”光头居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明天一早？你当我是大变活人吗？”
这跟云从风料想的有些不一样，他回道：“是，可是雕龙居士？”
云从风呼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请居士现在开工，尽力吧，价钱随你开，明日一早便要。”
胡宴扭头，憋了半晌：“你真觉得能造出个假的，万一不能呢？”
云从风一屁股蹲了回去，揉着鼻子，鼻尖擦破了，在指尖留下少许血迹。
“先看能不能做吧。”
光头居士摸着光头苦笑：“这位兄弟，我知道您不差钱，问题是这个时间钱买不到啊，一晚上，实在太难了。”
他上前敲了敲门，站了一会，就听得门里面乐颠颠地有人跑过来：“来啦，来啦，是来做东西的？”
“你知道不能造？”
只是一瞬，他鼻尖重重磕上了地，疼了个结结实实。
云从风定了定神：“凤凰骨。”
光头居士点头：“能造是能造，但是凤凰骨这个东西历史太久了，我也没见过真物，光凭书上的只言片语，想要做到‘用起来像’是不可能的事，顶多是‘看起来像’。而接触过真物的人，‘摸起来’可能就会识破了。”说完，他笑得意味深长，还有些猥琐。
云从风思考了会：“确实……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仍是伪造凤凰骨，不然谢季同明日起来，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这个月亮……
“应该是这家。”胡宴指着一家说。云从风一看，理所当然的大门紧闭，不过楼阁上一盏摇曳灯光分外显眼，这么晚了，楼里还有人在，雕龙居士还没睡？
“我……”胡宴张口欲言，光头居士忽然一拍大腿，“找到了！”
“您请尽力。”云从风也知道一晚上整出来个惟妙惟肖的伪物不现实啊，但是实在是没办法。
胡宴剪了一轮纸月亮，悬浮在半空，圆润可爱。
光头居士嘟嘟囔囔开工了，虽然嘟囔了做起来还是一丝不苟。云从风不习惯屋里的味道，出去透气，纸月亮还悬浮在原地，散发着温柔的光。
他有些茫然。
云从风真没别的法子：“价钱随你开。”
“其实你不该这么接下这个活的。”胡宴忽然说，“那位谢少爷，我看不透他的目的。就这么随随便便信我了，反而有失常理。”
云从风依样画葫芦，“坐”了下来。光头居士还在翻书，书扔得到处都是。
“那个东西？”光头居士头往后一仰，摸了摸脑门，“这个东西啊……哎我还不记得它是个啥样子了，要求做这个的，你还是第一个。”
“能造是吧？”
光头居士的家弥漫着一股怪味，皮革味，木屑味，药味，还有一丢丢若有若无的沉香，多种气味复杂地糅合起来，再看眼前丢的到处都是的工具，满地几乎下不去脚的各种奇怪零碎，简直再符合不过主人的气质了。
云从风心中一动，这轮纸月亮……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让我先翻翻书？”光头居士咕哝着，爬上书架梯子翻找。云从风看着实在没地方下脚，只得站着，而胡宴一盘腿，悬空坐着了，一手撑着腮笑：“怎么不坐？”
“好，二位请进。”光头居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踏步进屋了。
寻雕龙居士家的门口，据谢嘉实说对门是家古董店……他左看右看，背后忽然冉冉升起一团柔和的亮光，犹如海上生明月。
光头居士眯着眼睛：“做什么？”
空气似乎变得湿冷凝滞起来，头顶除了纸月亮的光辉，四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前方黑得仿佛没有尽头，却没有一丝恐惧。掌心微微发烫，好像握着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眼前的景物稍稍扭曲了一下，后脑勺像被人用重锤偷袭了一下，嗡的一声，他踉跄着，往前扑倒。
恍恍惚惚的，街道微微亮了起来，不那么黑了，纸月亮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灵力肉眼可见地耗尽，化成灰烬。
第47章 忻山
在扑倒的前一刻，鼻尖前一点的景象，像戏场上黑色的幕布飞速拉开，露出被月光照亮的生满青苔的砖墙，茸茸的散发着祖母绿一般的光泽。
“能做吗？”最关键的还是这个。
光头居士拢了拢披着的大衣：“这个我还要回去翻翻书，还要看你要做的什么地步，是要做到看上去像，还是摸上去像，最高的一级是用起来像，三个档次，三样价钱。”光头居士扳着手指头，瞄了云从风一眼：“您要哪样？”
夜里还是有点冷的，云从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冰凉的鼻尖，盯着纸月亮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