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兀歪坐在石椅中,手指支在额头上,调侃道:“这么一瞧,圣虚子还真是冰肌玉骨,清雅标志,端的是好姿容,不枉吾那外甥、盟友,还有……他也倾心于你。”
一言不合,乍起刀光剑影。
“你明明可以实现三个心愿,为什么不让他活过来?!”
“够了!”楚卧云怒喝,“把他的尸身交出来!”
“你们做到了哪一步。”
听到这个名字,崖兀才恢复了点神采,末了又道:“你为什么不让他活过来?”
“那你就是在他与三界之间选择了后者,”崖兀盯着他,鄙夷地道,“好一个正道楷模圣虚子。”
楚卧云目色一伤:“我没有弃之不顾。”
破天荒地,楚卧云觉得这也是个可怜人。
“你们……谁在上面?”
楚卧云:“……”
崖兀大声质问:“你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私心?甚至连吾外甥的性命,你都不可以弃之不顾?”
龙族深邃立体的眉眼盛满了哀忧:“是、是他主动的吗?”
未曾想崖兀挥舞重剑,接下了他的连番攻势,却只守不攻,兴致缺缺。重剑上也没有法力的加持,摆明了不想跟他打。
上百个来回后,楚卧云站在哪里,有明显气喘,右臂因多次双剑相击而僵硬发麻。
“……”
“……”
“做梦!”崖兀像个吃醋的小男人,“他死也要跟着吾,没你的份!”
而崖兀那重剑,是柄实打实的杀器,它在魔域煞气中淬炼而出,又伴随崖兀半生杀戮,每一道剑影闪过,都带起一片血气。若不是崖兀不愿意打,楚卧云早就重伤而败了。
楚卧云定定道:“天地有常,大道守恒,三界由三神器捣毁,除非倾尽三神器之力,否则无法完成修补。若要分出力量去救旁的,苍生就不能彻底得救。你修炼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楚卧云沉默了。
“……”
“也为几十年来死在你手里的逍遥宗门人。”楚卧云徐徐道,“也为我早年受你欺骗,最后因你枉死的姜师弟。”
他像个热衷收集旁人秘辛的偷窥者,狂热又胆小,询问得小心翼翼,渴望从别人口里多听些关于那人的消息,勾勒出那人异于在自己面前的音容相貌、行动举止、心境状态。以想象和道听途说,来描摹出一个的完整的泡影。
这法决原是召唤修士自身命器的,他没了破霭,而破暇亦没了主人。姜珏生前早起过将破暇赠与他的念头,是以破暇感知召唤,兀自飞到他手中。
“你、你们……”崖兀语带滞意,楚卧云第一次听他说话如此纠结。
闻言,崖兀双目一凛,楚卧云感知到让人脊背生寒的杀意,但那杀意如潮水般败落,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
楚卧云这下真的怒了,打断话头,单手作决,将手举过头顶,接住一泓莹润的弧光。
杀意的源头是坐着的那人,而那人精气神都散了。
破暇乃逍遥宗至高法宝之一,宝剑无锋,秀丽夺目,剑气浑厚,秉承谦谦君子之道,摒弃争强斗狠之心,剑刃钝重,难以伤人性命。
“吾那死去的外甥知道这事儿吗?”
楚卧云一个疾步掠至他身前,挺剑急攻。崖兀此时实力不明,封斋期的诅咒已除,尽管他不能如龙邪一般进阶大乘期,但修为也攀升到了可怕的高度,楚卧云孤身一人,即使算上系统buff加持,也绝不可能胜过他。
破暇从崖兀腰间飞到楚卧云掌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抹令人心碎的血红剑绦,在风沙中飘扬。
“他跟你在一起时……欢愉不欢愉?”
楚卧云困惑地皱起眉头,琢磨崖兀口中的“他”是谁,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他不急着戳破,而是面露讽色,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与姜师弟从小一同长大,总角之交,日夜相伴,出入随行,情深意笃,耳鬓厮磨,你害死了他,我自当为他报仇。”
即使差距这样悬殊,楚卧云还是自不量力对他宣战,谁又不是意气萧索,寂寥无望呢?
“是那个啊,吾的确还记得,泯不畏死,是个好儿郎。”崖兀翘起了二郎腿,“你是来为他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