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卧云心头一紧,道:“是……我送给你的吗?
如今的他,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孤零零在潜虚鼎里,只有等死的份儿。可那洞里头毫无动静,缓慢地停止收缩,想必都被泥土砖石堵了个严严实实。潜虚鼎内不能使用空间术将人转移走,还留在里头的,不论仙魔都碾成齑粉了。
这一关测的就是速度,以及人在极端压力下身处险境的应变能力。龙邪几年前既能通过,这次就算多带了一个人的重量,也不在话下。他也真的做到了,可为什么他放下背上的人后,又一头扎了回去?
原来跑进跑出的是去找东西去了,楚卧云简直要气昏过去。火势滚滚了,还有不怕死的蠢货要回火场抢救财产。不,他简直比蠢货还要蠢,钱财有用,这破香囊有什么用?还值得冒生命危险去寻吗。楚卧云打眼一瞧他指间挂的淡红色的香囊,尽管已经旧得发黄开线,依旧觉得有些熟悉。
龙邪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泛黄的旧物,笑容腼腆:“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身上的香囊丢在里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回头去找,费了点功夫,好歹找着了,你看啊。”
龙邪捂了捂高高肿起的脸颊,颇为委屈:“不过是回去找点东西,去去就回了,您对徒儿这么没信心的吗?”
楚卧云哑然失语,回忆起在某个去人间除僵尸的任务中,的确做过送小礼物的事,好像是个红花花香扑扑的香囊,随手买来丢给他当剑穗用的。谁知道那原是小镇男女传递柔情蜜意的道具,当真误会大了。
在他如炬般的目光下,楚卧云又改变了想法,无论是不是误会,都正正好好,要紧的是以后的日子和眼下的劫难。心意既已至此,何必去纠结过程曲折,笑了笑道:“以前不会,但现在会。不过古来诗句、词曲、对联等,皆是成双成对,既有上句,岂能没有下句,把香囊收好,回去之后,我给你写。”
“是的,难道你忘了吗?”他悲哀地望着楚卧云,眼神里满是控诉的意味。
“如果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您就不会送给我了吗?”龙邪真诚直视他问道。
楚卧云站在原地,看了看旁边的毕方兽,一人一兽具俱是满脸愕然。那通道的天花板持续下压,横截面已经不比一人高了,汩汩往外冒水,楚卧云无端惊骇,朝出口走了两步,却不敢弯腰进入,毕方兽也在拦他。楚卧云眼睁睁看着那通道压缩至一扇门那么大,再成了一口黑洞洞的井,最后缩到棋盘大小,名副其实的绞肉机。里面轰隆隆的巨石滚压声让他头皮发麻,可以想象,这人要是在里面,会怎样被戳死再捻成肉泥!
“原是‘永结同心’四个字”龙邪低声道。
楚卧云实在想不通,也没心思细想他的意图,他在出口扒拉着缓慢收缩的墙壁,妄图用蛮力将空间撑开,不出意料毫无用处,兵刃与岩壁撞击不断。毕方兽咬着他湿透的衣裳把他往外拖,想让他远离危险,小心压坏了胳膊腿什么的。直到洞口压成了一本书那么大,楚卧云才绝望地退后些许,顷刻后又趴在洞口朝里面高声呼唤龙邪的名字。
心头绝望之意正隐隐升腾,撕扯着脆弱的肺腑,浑身血液都凉了三分。正在这时,里头终于传出些许响声,四面砖石颤动不休,好像埋了一连串炸弹,连续炸开来。毕方兽有预感,叼着楚卧云的脖子往后退了十几米。洞深处射出一道暗红光束,无数道裂缝撕开那个洞口,往外蔓延,最后轰然巨响,塌陷出一个大洞,龙邪手持血矛走出,浑身不染尘埃。
龙邪小心翼翼拉开香囊的抽线,从里面夹出一张小名帖似的东西,早已被水泡得发白。他展开那硬纸,心疼地皱眉。楚卧云凑过去看看,问:“上面些的是什么?”
楚卧云转悲为喜,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不要命了!”
楚卧云老实承认:“我的确是忘了,如果早先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他顿了顿,思考要不要把误会说开,万一让徒弟多年梦想一朝幻灭,那可难哄,自找麻烦的事他不想干。
龙邪狡黠笑道:“那可太好了。顺便把婚书也写了吧。”
,匆匆把人放下,楚卧云才站稳,因为光线刺眼而闭了会儿眼睛,忽然脸颊被一双手捧住,眉心触及一片柔软,龙邪在他额头极为短促地一吻,道:“稍等一会儿。”然后一头扎进了兵刃丛生的暗道。
楚卧云余怒气未消:“你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