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不敢受礼,连忙握拳躬身,“公主客气了。”
陛下为了平息战事,无所不用其极,更别提那点稀薄的亲缘。
自打上回在随府拒了人后,她便想方设法地躲着他,可眼下竟要做这样的事,说不怕皆是假的,可她又能如何?
朝中暗流风涌,而阿照却困在公主府浑然不知,苏羡下令不许府中任何人提及此事,更不许阿照出府,只叫她呆在府中养病。
这处庄子建在城外,是她出嫁前,先帝赏赐的给她的私产,十分隐蔽,外间是一处偌大的温泉池,再往里便是一处宅院,
竹秋劝道:“主子,既来了也不急着走,我瞧外头的温泉极好,你泡上一泡,舒展下身子也好的,您这样紧绷着,届时自己病倒了怎好。”
苏羡心下空落,起身准备打道回府,竹秋见她一脸疲怠,眼下似隐约有淡淡的青影,知她近日为了云阳公主的事,四下奔走,累得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阿照闻言,没了话,只好乖乖地回自个的院子。
苏羡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屋内,久久未动,好半晌后,她微闭了闭目,唤了杜玄进屋。
杜玄退下办事,她起身看着镜中蛾眉螓首,容媚春黛的自己,见没有不妥之处后,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绯红色织花缎裙,起身出了府。
她近来心神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
她长叹一口气,神情难窥:“你且去罢,他也不一定愿意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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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露坚定,径直大步走了进去。
若此事真成了,不止是宓儿,四海之内得有多少邻国蠢蠢欲动,要是皆来开战,难不成要大魏次次割地,赔个公主不成。
天色入了昏后,起了一阵冷风,打在人身上,格外沁凉。
无论成与不成,她总得试试。
不肯来,想来他是不愿见她了。
竹秋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杯盏,“主子,我再去烹盏茶来。”
她揉了揉紧拢的眉间,也觉得身上累极了,她点了点头,“那便泡上一会。”
过了两日,魏军在芜山围困一事不胫而走,喀族可汗连接数次向大魏昭示索要云阳公主以及百座城池。
她坐在屋内,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人,眼看着外头日光西斜,整个庄内染上一层灿红,霞光满天。
苏羡勉力提了个笑,随口扯谎:“无事,我就是进宫同太后请安。”
苏羡低道:“你忘了郎中的叮嘱了,你身子可还未好利索。”
苏羡垂了垂眸,一颗心急剧发酸,又生怕她看出些什么,面上故作常态:“我们是亲姐妹,阿姐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杜玄闻言,面上惊诧,“公主,这……”
苏羡沉着一张脸从宫中而归,刚踏进明诀院,阿照便跟着过来,她面带恹恹:“阿姐是从宫中回来的,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美眸微闪,摆了摆手:“不用了。”
阿照眉目轻舒,咕哝道:“那阿姐为何不许我出府?我在府中无聊的紧。”
阿照眉心微跳,绛唇轻抿:“阿姐真的无事瞒着我吗?”
杜玄去了随府,不巧的是,随祯并不在府中,他只得将话交代小厮后离去。
这头,马蹄声落,苏羡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温泉庄子,她心口发虚。
“你替我去西门随府带一句话。”
战事胶着,魏元帝烦躁不堪,几次三番都想下旨允了此事,一国公主因战败,而不得不以姬妾身份远嫁异族,这对大魏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在苏羡的干预下,朝中众臣拼死劝谏。
咐竹秋送送郎中出府,朝裴正颔首作礼,“今日之事,多谢裴大人如实相告。”
可奈何朝中拿不出银子,也派不了援兵,此事一拖再拖的后果,早晚是要舍了公主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