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扯下香囊,置于鼻尖嗅了嗅后,气得丢掷在地:“来人,给我守着这里。”
侍卫一脸惶急,连忙禀明:“大人,方大人见事情败露,竟私自带兵离开了。”
关着阿照院子传来婢女的焦急喊声:“不、不好了,院子里着火了!”
公主?阿照有点听不明白,她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他,怯生生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绑我?”
阿照凛眸看他:“倘如我说不呢?”
云阳长公主貌美的名声京中人人皆知,他也见过画像,可现下看来,倒真是传闻不如一见。
李霖又朝侍女吩咐:“去弄些吃的来。”
过了盏茶时分,屋内的人纤睫轻栗,强撑着睁开眼皮,阿照抬眼环顾四周,一片陌生,一颗心顿时戚了几息。
李霖端着一碗羹粥进屋,见她无力半撑起身子,他笑道:“公主中了软骨散,不必白费力气了。”
屋外的脚步声急匆,阿照的手脚皆被绑住,动弹不得,她咬紧牙槽,从床榻上滚落而下时,脚上用力踢落屋内红木月牙桌摆着的瓷瓶。
阿照身子一振,正想抬首看清来人,肩膀处被人重重一击,她吃痛,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手刚触及,房门倏忽“咯吱”一声被人推开,有人跨步入屋,她远远望见一深青色云锦嵌金线鞋面朝她而来。
他定了定神,淡淡道:“公主这是明知故问。”
阿照真是一脸懵然,她转了转眼眸,又想从此人身上套些话出来,含糊道:“我离家已久,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门蓦然被敲响,屋外传来守卫着急的通告声:“大人、大人出事了,人追进城了!”
小姑娘听着美眸瞪大,此人说的话实在大逆不道,单拎哪一句出来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李霖的话叫人不寒而栗,阿照双手握拳,宛如身处冰窟,她从未想自己的身世竟这般不凡,甚至还牵扯进皇权争斗之中。
方净亨闻言,满脸堆笑,“多谢大人。”话落,连忙拱手退下。
话音甫落,门外的守卫着急忙慌跑了进来,拱手道:“大人,云华公主的人已经朝这个庄子而来了。”
李霖轻笑一声,阴恻恻道:“公主又何必执拗,谁当皇帝,您不都是长公主吗?可要是不听我的,没了小命,只怕胜京那位没半刻便会昭告天下,称您是病逝,只要殿下乖乖听我的话,我向殿下保证,这件事对您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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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霖拍掌大笑:“公主果然聪颖。”
李霖挑眉,沿着桌案坐下,漫不经心道:“话到这份上,不知公主想起来了没有。”
李霖一手执着剑,怒气汹汹:“人呢!”
此人的话前半句可信,后半句却难说,多半是为了恐吓她,她细细思忖了会,加上方才隐约听见的话,猜测道:“所以你的主子是希望我将此事揭露开,好让有他起兵造反之名。”
外头一片慌乱,李霖命人去寻方净亨,又忙让人收拾好一切,准备带人离开,可过了一刻钟,半点消息都没有。
侍卫应下,人还未跑进院子,屋内猝然一声猛烈撞响,像是烛灯坠地的声音。
思及此,他乍然抬起眸,果然瞧见小姑娘身上挂着个香囊。
阿照闻言,顿时明白为何苏羡言语间对她的身份支支吾吾,回程这一路上更是多加遮掩,生怕有半分高调,惹人探细。
他提步靠近,缓缓道:“公主携先帝诏出宫,受人谋害,流落民间,不知所踪,而昔日德行不端的太子殿下,却以一份不知真假的诏书继位。”
离家?李霖听着她的话,骤然失笑:“公主既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也不介意替公主解解惑。”
李霖拧紧双拳,眼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先把人带走再说,“去,立刻带着人离开。”
李霖放下瓷碗,侧眸对上小姑娘的视线时,有几分微愣,眼前的小姑娘肌肤细腻白皙,一双清眸流转间柔媚如波,叫人不由惊艳。
这公主一路昏睡,必定也是做不了手脚的,除非是……
皇室里的人都惯爱用香,越是独特的香气,便越是容易辨人。
瓷瓶忽地落地,四分五裂,小姑娘使劲挪动身子去够不远处的碎片。
屋内的李霖身子一顿,怎么可能,都已经到了州北,他这一路上连个处处小心,连个脚印都没留下,苏羡的人怎么还能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