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一笔一划,把廖夏的存在痕迹抹消干净。
然后,他看见原辞声的身影逐渐模糊,幻化叠影出一个透着微光的少年形象。
她有了心事,连肖清清都发现了。
雷厉风行, 正确高效,确实是原辞声一关的行事风格。
见她还是怏怏不乐,肖清清好像很是失落。可是,她很快振作起来,和她一起折了许多小花,串成一串长长的项链。
纯白的少年,美丽的少年,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他的身上宿有一整个冬天。空气中开始飘雪,但不会觉得寒冷,因他而落的雪,每一粒都闪闪如星屑。
他颤抖地呼出一口热气,无奈地又十分痛惜地意识到,在对廖夏从未中断的爱里,自己经历了痛苦,也获得了幸福,拥有了甜蜜可爱的女儿,也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太过最真实鲜明的体验,以时间为刻刀,一笔一划,深深镌刻进他的生命年轮。
家里给第二个宝宝准备的房间里, 婴儿床、毛绒玩具还有小衣服, 全都在他回家之前被原辞声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 何惊年哪儿都没去,遵照医嘱在家休养。原辞声搁置了手头所有的工作,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两个人只会在接送糕糕的时候出门,早上送女儿去幼儿园, 下午接女儿回家。
于是, 她想尽办法,和她的小兔子廖妮亚一起,努力逗两个大人笑。老师说,笑容可以驱散心头的阴霾,不管遇到生气的事还是悲伤的事,只要笑一笑,心情一定能重新变得明朗。
何惊年蜷缩进被窝,把自己封闭起来。他要睡觉,快点睡着,睡着就不会痛了,也不会再胡思乱想。可真空般隔绝在黑暗里的感觉太难受,他掀开被子,朝原辞声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发,想握住他的指尖。突然,眼前一阵模糊,像有层层涟漪在视网膜上荡漾开来。
何惊年夹在美梦与现实的交界,眨巴着泪眼定定凝视他。这是他最原初的爱,没有长大的爱,尚未抛弃那个发音奇妙的名字的爱,他的爱,最爱。
终于还是醒过来了,他想。
她礼貌婉拒,“谢谢,可是我心里很难过,一点都吃不下。”
现在,不是冬天是夏天,天空没有下雪,原辞声还是原辞声。
留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后, 何惊年出院了。他的术后恢复很顺利,已经可以下地行走,适当地做一些正常运动。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爸爸和爹地都没能高兴起来。他们还是一样陪自己玩,给自己讲故事,带自己去买各种漂亮的衣服鞋子,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始终暗暗的,失去了真正的笑容。
第76章 梦醒
糕糕年纪太小, 原辞声又不愿她伤心,只含糊告诉她, 她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可能暂时不能来到这个家了。
是时候醒过来了,他想。
何惊年弯下身子,把脸埋进手掌,肩膀轻微耸动起来。像是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用力抹了几下发红发烫的脸颊。
在他还不知情的时候, 原辞声和他一起, 做出满怀期待的样子,布置着这间温暖的小屋。现在, 又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个彻底,生怕会留下什么勾起他的伤心。
肖清清呆住,似乎没想到她也有吃不下蛋糕的时候。
她捧着项链,有点不解地说:“你把小花都给了我
水中明月不可揽,手一伸进去,就会被搅碎成咕嘟浑浊的泡沫。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来, 尽管爸爸和爹地表面上若无其事, 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再像之前那样开心。她知道, 爸爸和爹地是好不容易才合好的, 她的家也是好不容易才变完整的。如果爸爸和爹地一直不开心下去,那么她很可能又要失去他们了。
那天中午,小朋友们吃午饭的时候,肖清清在她身边犹犹豫豫地徘徊许久,终于还是慢吞吞地蹭过来,一屁股把坐在她旁边的姜笛挤开,板着小脸把一盒草莓奶油小蛋糕放到她面前。
但是——
手术后遗留的腹中痛楚将他拉扯回现实。
他爱着他的爱,无法描述,不可计量,永无止息。
下午的手工课上,老师教大家折手工小花,叠完的小花可以用细线串起来,做成漂亮的小花项链。平时,老师分发手工材料的时候,肖清清总要和她比一比,看谁拿到的彩纸更漂亮。可今天,她把那些有花色的最好看的彩纸都推到了她面前,扭过头道:“送你了。”
在快要触碰到原辞声的刹那,何惊年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声在,就意味着廖夏不在,这样的悖论令他伤心。但明明原辞声和廖夏就是一个人,自己有多爱廖夏,就该有多爱原辞声。
留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后, 何惊年出院了。他的术后恢复很顺利,已经可以下地行走,适当地做一些正常运动。
她有了心事,连肖清清都发现了。
纯白的少年,美丽的少年,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他的身上宿有一整个冬天。空气中开始飘雪,但不会觉得寒冷,因他而落的雪,每一粒都闪闪如星屑。
下午的手工课上,老师教大家折手工小花,叠完的小花可以用细线串起来,做成漂亮的小花项链。平时,老师分发手工材料的时候,肖清清总要和她比一比,看谁拿到的彩纸更漂亮。可今天,她把那些有花色的最好看的彩纸都推到了她面前,扭过头道:“送你了。”
见她还是怏怏不乐,肖清清好像很是失落。可是,她很快振作起来,和她一起折了许多小花,串成一串长长的项链。
耳边,又回响起刚才梦里的声音,雨的声音,雪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孩子的声音。周围安静无声,他的头脑中却轰隆隆地上演着跌宕起伏的大戏。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他腹中阵阵袭来的伤痛同步,像镶满刀刃的车轱辘,一圈一圈地辗轧过他的肉与灵。
何惊年弯下身子,把脸埋进手掌,肩膀轻微耸动起来。像是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用力抹了几下发红发烫的脸颊。
糕糕年纪太小, 原辞声又不愿她伤心,只含糊告诉她, 她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可能暂时不能来到这个家了。
终于还是醒过来了,他想。
在他还不知情的时候, 原辞声和他一起, 做出满怀期待的样子,布置着这间温暖的小屋。现在, 又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个彻底,生怕会留下什么勾起他的伤心。
纯白的少年,美丽的少年,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他的身上宿有一整个冬天。空气中开始飘雪,但不会觉得寒冷,因他而落的雪,每一粒都闪闪如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