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被男人抱着喂了饭，男人还给他削苹果吃。
何惊年玩得兴起，嫌他烦，抓住他的头发想薅开他的脑袋。然而原辞声正上瘾，啄得更加紧热，何惊年就用娃娃去砸他的头。
他一挣，原辞声险些抱他不稳，但是，这样的年年也很可爱。他就抱着他一层一层地逛，除了那个房间不能进，哪个房间都抱他进去看看。
这里封存着他少年时仅有的那么一点亮色，稀少的，微薄的，扔一颗石子进去就要浑散的。他的成长是断尾求生，血淋淋的一截尾巴，看都不能回头看。
但是，这是美丽的人用美丽的手削出来的苹果，他不忍心吐掉，
原辞声立刻心领神会了这种情侣间的小把戏，激动地凑上去咬下另外半片，心里甜到发粘。
何惊年应该是有点害怕这么一个光线比较暗、又比较大的陌生空间，怯怯地抓住他的手，抬眼看向他。
原辞声哄他，说钥匙找不到了，他还是磨磨蹭蹭不肯走。无奈之下，原辞声只好又去抱他，何惊年搂住他的脖子，像爸爸妈妈不让买玩具的小孩，委屈巴巴地扭头盯着那块刻有名字的铜牌看。
戴着阿耳戈斯的右手。
“我陪年年一起。”原辞声很理所当然地说。
手上传来轻微的阻力，是何惊年站在一间房间前不肯走了。他伸出另一只手，试试探探地去摸镶在房门上的一块黄铜铭牌，上面镌刻的字像弯弯绕的毛毛虫，他认得，他说不出来，但他就是认得。
何惊年不停地转着门把手，可就是打不开。
何惊年怕痒，忍不住要躲。可是，男人手掌的温度和力度又让他觉得很舒服，别别扭扭了一下，还是逐渐松弛下来。他半睁着眼睛，似乎被揉按得太过惬意，还哼出
娃娃是实心陶瓷的，很硬，何惊年听到男人的头被砸得铿锵有声。男人不亲他了，抬起头用绿眼睛看他。他有点害怕，谁知男人笑了，说：“当心别砸坏，可没有第二个给你。”
但是现在，他牵着何惊年的手，走在长得光都照不穿的走廊上，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做梦般的感觉，仿佛何惊年也参与了他的过去，从过去到现在，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
地放下他，伸出左手去牵他的手。他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跑到男人右侧，握住了他的右手。
原辞声一怔，胸口弥漫开喜悦。他推开大屋的门，厚重的雕花木门缓慢开启，伴随着铰链发出的刺耳吱嘎声，来自昔年的空气扑面而来。
电视里放着热播剧，精彩的剧情却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垂着眼，饶有兴致地观察男人削苹果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随着动作从象牙白的皮肤下面突出，浮凸的青筋也是很美的颜色。他看得入了迷，直到男人在他嘴中喂进一片苹果才回过神。
原辞声问：“年年，你是想进去吗？”
原辞声顺理成章覆过来，双臂一撑，将他拘困在自己圈出的一小块空间里，吻他。
原辞声亲得心满意足了，伸手拿过沐浴露，往沐浴棉上挤了一些，搓出丰盈的泡沫后，仔细地把泡沫涂抹到他的身上，然后轻轻帮他按摩起来。
何惊年悻悻地把娃娃放了回去。小气。
这栋老宅里摆放了许多谢丽思外祖母生前的收藏，瓷器、油画、钟表、珠宝、圣像画，宝光璀璨，色彩绚丽，沙俄宫廷的贵气。何惊年人糊涂，却照样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得目不转睛。
推门进去，里面与其说是浴室，莫不如说像个豪华的浴场。浴池边的石刻雕像不停吐着热水，白雾氤氲，汩汩冒泡。
空间隔绝了躯壳，但心的引力一直无可抵抗地向着对方而去。
何惊年往后一缩，后背抵上坚硬的池壁。
时间一长，原辞声抱得手臂发酸。原来他抱何惊年毫不费劲，轻得像只小鸟，扑棱着翅膀撞进他怀里。现在真是胖了许多，下巴颌儿那圈在低头的时候，都隐隐显出双下巴的轮廓了。
于是，原辞声像发现新大陆般欣喜不已，趁何惊年拿起一个古董娃娃摆弄的时候，凑过头去亲他的下巴，沿着下巴尖往下，一下一下地啄那雪腻温软的皮肤。
原辞声早就注意到何惊年一直脸红红地注视着自己，虽然有被热气熏红的关系，但起码他对自己脸红了。于是心里忍不住得意，故意把脸凑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何惊年被他吃蜜糖一样地亲着，只觉得嘴唇黏糊糊的发烫，也没什么感觉。只有当对方的长睫毛无意间扫过自己的鼻梁，才会有一点心跳加速的痒。
抱着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见怀里的人开始打哈欠了，原辞声便把他领去浴室洗澡。
何惊年先下了水，趴在池边仰起脸，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看。扯掉丝巾，解开衣扣，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男人做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男人松开黑缎带，那头光泽秾艳的卷发就这么散在肩膀上的时候，自己简直都要犯迷糊了。
苹果有点酸，他立刻抿紧嘴唇，半片苹果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