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妈妈。小时候我总想着快点长大,好多帮她一点,让她可以别那么辛苦。妈妈却说,她这么努力地工作,为的就是让我不要那么快长大。”
何惊年捂住脸,忍不住哭了。
安静了一会儿,原辞声问:“年年,你在想什么?”
素来沉稳平和的男人一见到他,不由满脸惊诧, “年年, 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么憔悴?”
何惊年抬起眼,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得一双绿眸都暗淡下来,轻声道:“你的父亲母亲一定也是这样,会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
何惊年低下头, 鼻子又酸又胀。“您知道……棠风去哪里了吗?”
背上一沉,原辞声低下头,眼睛贴上了他的肩膀。何惊年隐约觉出有两点热汽渗透了衣服,直触皮肤,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听见了原辞声喉咙里低低的、缓慢而又持续的哽咽声。
面对沈鹏,何惊年以为他会询问自己更多, 甚至责怪自己,可是他并没有, 反而一如既往地用那种近乎亲生父亲的温厚对待他。
“妈妈很爱你,为最爱的人骄傲是无条件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何惊年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然,我指的是工作啊事业啊这方面……”
每次看到自己,那张白皙秀美的面容都会漾开慈爱的微笑,那种充满幸福的发着光的眼神,总会令他产生错觉,好像自己真是她的大儿子沈棠雨。
无奈之下,医生只能让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用束缚带把她固定在病床上,护士把药剂注入她颤抖不止的纤弱手臂,她才像一条被抛到岸上后终于干涸而死的鱼,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了。
庄曼吟现在的状况,远比在美国接受治疗期间更加糟糕。她谁都不认,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拼命挣扎尖叫,认为是对方拐走了自己的孩子。
的啊?”
原辞声没吭声,恍若不闻。
原辞声默了默,“当时你也这么问过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先睡着了。”
“她知道你和棠风分手后一直非常难过,精神也逐渐不好了。”沈鹏沉重道。
然而, 去到医院后, 何惊年才发现,庄曼吟的“不好”, 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顿了顿,他说:“从会因为害怕骑马而哭鼻子的廖夏,变成如今这个在我面前的原辞声,你一定付出了许多旁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我觉得非常了不起。”
他是在哭吗?是自己有什么话说得不对吗?何惊年茫然,透过窗玻璃的反射,他看见原辞声有些模糊的身影,在柔和温暖的火光里,沉淀出悲伤的浓郁轮廓。
何惊年急道:“庄阿姨她怎么了?”
“妈妈如果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骄傲。”
可如今,她披头散发地躺在那里,白炽灯惨白的光照着她泪痕密布的脸,快要被束缚带勒断的青白关节,看上去仿佛一具尸体,一点人的生气也没有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控制自己,不去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回去后, 还没等何惊年找到沈棠风,就有沈家的人主动找上了他。
“年年,你跟棠风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年轻人在感情这方面, 和我们那一代不一样,我也不太好干涉你们什么。但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而且在我和你庄阿姨心里,我们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何惊年隔着玻璃看她,记忆里的庄曼吟还是优雅又知性的模样,挽着高高的发髻,一身黑裙端庄得体。
何惊年苦笑了一下, 只能说自己前些日子病得严重, 如今已经好多了。
是沈鹏。
“还有,以后尽量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
“哦。”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第55章 决定
过了良久,他听见原辞声说:“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但你也别太担心, 棠风从小就特别懂事,做什么他都自有分寸, 也许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吧。”沈鹏顿了顿,“年年, 我这次来找你, 是想拜托你能不能去看看你庄阿姨。”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