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些干嘛?不是浪费时间吗?”钱明全响亮地嘬了口咖啡,“哎,谁让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盛事,到底年轻没经验啊,可以理解。”
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倒还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钱明全想。被丈夫一脚踹开没了庇护后,这种一没钱二没背景的人,凭什么在业界混下去,光靠才华就能当饭吃吗?
钱明全往后一仰,双臂在沙发扶手上一搁,不悦道:“我是好心想帮你,你怎么不识抬举?到时候设计出乌糟糟的成品,可让整个业界的脸往哪儿搁?”
不过,非得是软柿子才好,软柿子好拿捏,好控制。
“怎么,觉得很难接受是吗?”钱明全道,“但是,这对绝大部分新人来说,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何惊年一愣,这人是真有病啊,还病得不轻。哪有设计师轻描淡写问人要稿子看的啊?更何况两个人还要参加同一活动。正常人规避争议都来不及了好吧?
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老板没教过你吗?”
“我呢今天来,一来是想见见你,毕竟是Eudora和齐炜都赞不绝口的青年才俊。”钱明全道,“二来呢,是为了这次拍卖会的事。你现在有思路、有想法了吗?”
原董事长不知道他那位在外人眼中风雨飘摇的可怜前妻需要哪些裸石,只能像挑花生米一样,尽把珠宝库里那些粒儿大饱满的选出来给他。
钱明全冷笑,“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单打独斗有多难?现在,我愿意让你加入我的工作室,为你提供可靠的平台,让你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会修正你的设计,它将作为我们工作室的作品,在这次拍卖会上惊艳业界。”
“稍等。”何惊年把一个黑色小金属箱交给朱静媛,“你帮我还回去。”然后转身去泡咖啡。
何惊年皱眉,“可是,既然是为诞辰设计的拍品,总得事先多了解一下吧?不然不是对作家很不尊重吗?”
“我的设计稿不值得您浪费时间,没事的话,您请回吧。”何惊年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那个……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何惊年忍不住道,“我等下还有点事要忙。”
钱明全眼神从那个小箱子上一晃而过,并没有太在意,转而得意地欣赏起何惊年给他冲泡咖啡时的样子。
说着,他撩起一边眼皮观察何惊年的反应,觉得对方越看越好欺负。肯定啊,不然怎么会被那个黑心无良洋鬼子光屁股扫地出门呢?
何惊年看着面前那张油腻傲慢的大脸,脑子嗡嗡作响。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其实从小就有点儿颜控,一直都喜欢美的事物,漂亮的东西。现在这么张脸怼向自己,他真的很难受,生理和心理双重的那种。
然而,钱明全并不知道,刚才被拿出去的那个小黑箱子里,一排排嵌满了琳琅璀璨的各色珍贵宝石。
“你懂什么。”钱明全不耐烦地一挥手,“你是设计珠宝还是玩儿文字游戏啊,搞搞清楚好吧!”
“您到底什么意思?”何惊年愠道,“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的设计稿?这是违反规定的行为。”
何惊年无语至极,“所以……你想把我招过去,为你画设计稿,最后还署上你的大名,变成你的作品?”
“咚咚!”钱明全往茶几上敲敲,“想啥呢,跟你说话哪。”
从红宝石、祖母绿、蓝宝石这些一轴晶,到坦桑石、月光石、橄榄石这些二轴晶,再到钻石、尖晶石这些均质体,应有尽有。每一颗,无论颜色、火彩还是纯净度,都是这一种类中的极致。这一小箱东西,绝对是任何一个大收藏家都不可企及的梦想,也足以令任何一个设计师为之疯狂。
他对身边员工颐指气使惯了,也不会把何惊年放眼里。“算了,你就先把设计稿拿出来,画到哪儿算哪儿,我给你指点指点。”
“请。”何惊年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钱明全手边,对方也没道谢,只稍微点点下巴。何惊年在他对面坐下,也不知他所为何事,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着,钱明全伸手去拍何惊年的肩膀,却被不动声色避开。他立刻心头火起,脸一沉,道:“我愿意指教你是给你面子,你也算有几分才华,一般人我才不愿意浪费时间。”
何惊年道:“我先前一直在读特洛伊茨基的作品,前些天才刚开始画设计稿。”
可是,当何惊年一听到是他送的,立刻冷冷合上箱盖,抬手推到一边。好像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旁人梦寐以求的稀世之珍,而是一堆破烂石子儿而已。
“小何,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知道一路走来多不容易,所以,得更加珍惜自己的前途是不是?”
果不其然,钱明全先是摆出业界前辈的身份,对他之前的设计作品一番评头论足。然后,又搬出自己的种种光辉事迹,开始对他传授一些必要的人生经验。
钱明全脸色一沉,非常不痛快。这个小年轻真是不识好歹,还以为自己背靠圣衡这么棵大树哪?也不知道现在设计师圈子里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