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做好事呢？谁不知道现在这么干，以后老了会后悔呢？但是没钱的人，连活到老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也是运气好，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基金会的人，听他们说起来，他们一个月往项目里打款，一次十几万十几万的往里打，他就羡慕啊。
李昌年点开去听。
他说：“我年纪比你大不少，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一点，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你胡叔叔真的想劝你一句，真心的，要是做好事，咱们就好好做，别老想着从里头捞钱了，不然以后等你老了，会后悔的。”
算了，他也懒得回复胡贵胜，既然他说不要回扣就别要吧，那干脆全入自己户头得了，反正自己也在存奶粉费，还愁着钱不够用呢。
真是所有人生来都是恶种吗？
是个两秒的废音，只开了个头，没说下去。
结果一毕业才知道，别说挣大钱、盖房子，他连在城市里活下去都很难。
就是大家伙都没钱，所以才不择手段，所以才连良心都顾不上了，就想着怎么才能赚钱，怎么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他连过手都过不到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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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工资别说娶媳妇、想房子，他连在路边买瓶汽水都要心疼半天。
房租要不要交，水电要不要交，那一笔笔当初供他读书借的钱，他怎么还。
李昌年索性先不着急回复，靠在床边等胡贵胜那边的消息发完。
课本和电视、报纸，天天都在念，要善良，要做公益，要可持续发展，大家都瞎了、聋了，所以看不见听不见是吗？
要是真的想搞慈善，凭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天天都想着搞钱。
李昌年坐直了身子，想要回复。
那头回的还很快：“快了，还剩您晚上提出来说要加的那份背景资料我还要修改一下，其他的都做完了。放心吧
不然呢？
无非是早上船，开始变着法收门票罢了。
要是真慈善，现在满大街都很难找到贼了，满大街还是遍地都是穷人。
有些人自己赚到了钱，就开始夸夸其谈大家要做好事，不然老了会后悔这种论调了。
虽说不是自己的钱，只是往项目里打钱，过了个手而已，可他还是羡慕。
听完了倒是一愣，居然不是来让他把上次捐款剩下的和生出来的钱给他打过去，居然是想让他把这笔钱再往里头捐。
上学的时候课本里老教，以后要做个善良的人，要做个为国家、为社会有用的人，要为人民服务，要善良、要有爱心，要帮助别人。
那会的自己，二十出头，寒窗苦读考到城市里，一心想着等毕业以后要赚大钱，要回村里盖房子，还要给那些借钱给他爹供他交学费的乡里乡亲也盖房子，盖大房，大家一起住，一起过好日子。
李昌年把胡贵胜的界面关上，点开了自己助理的对话框，“阿辉，明天开会要用的PPT你做完了没有。”
但是真的离开了学校，自己扒拉着过日子的时候才知道，别说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他连好好做个人都很难。
这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的？这贪钱贪的要死的老头子居然真想着要做慈善了？
或许是夜色正深，又或是还未彻底庆幸，李昌年听见胡贵胜语气沉重地这么一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进基金会那会的情形了。
李昌年手劲很大地解锁开屏，去听那头胡贵胜发来的语音。
李昌年迷蒙着眼睛去看屏幕，看见名字那瞬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大半夜的过来催款，也不怕半夜猝死啊。”
过了四五分钟，那边才又发了过来。
还没摸到输入栏呢，那边又来了一条语音。
那头胡贵胜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听起来分外沧桑，倒不是老人家声音嘶哑的那种沧桑，而是语气沧桑，似乎装满了心事和感叹一样。
后来他就巴结着人家，给人递烟、递酒、免费给人当苦力，有东西要人搬、他去，有货要从海市运到无锡，找不到司机去运，他去，不给报酬他也去。一下班他就跑到仓库去搬货，开一夜车从海市到无锡，跟着人家一起卸货，又赶着天亮前开回来，继续上班。
大概是刚从梦里醒来，李昌年脑子有点懵，一时半会拿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真是可笑。
就这样，他好不容易进了基金会，一步步从基层做到现在是个负责人了。
从只能帮着汇款看钱从手里过一遍的小助理成了可以自己从里吃回扣的负责人了，他的日子终于也过起来了，有了自己的房子，娶了老婆，准备着要下一代了。
十几万。
李昌年对着屏幕里自己已经略微发福，有了双下巴的脸，露出了个嘲讽的笑。
现在来跟他聊慈善了。
要是真慈善，那为什么当初他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些有钱人没来给他做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