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走到当初下榻的酒店前,颇为怀念的给人家大门口拍了张照,人家酒店前台看见她举着手机在拍也不当回事,大概来来往往的游客见多了,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胡贵胜心悬了起来,看着那小孔里的变频灯仿佛电力不足一样,越跳越慢,也越跳越暗,直到最后,仿佛用尽最后一点电去变频一样,稳定成了红色的、发暗的光。
一路走过去,真跟摸黑走路差不多。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痛,都怪阿宝镇太偏,没有青旅入驻,不然她睡一晚上的觉最多也就花个十几二十块钱。而且青旅都是上下铺多人混住,人多,火气旺,也不怕有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怪事。
云南省,河县,阿宝镇。
这人生真是跟路上的班车挺像的,没彻底到站以前,你都不知道你会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突然就靠边停车了。
徐妍下了车,走出客运站门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几乎是夺门而出,转头就进了镇上最大的那间酒店去住,条件好不好另说,至少安全看起来是有保障了。
先头,额头上属于贪字的小孔已经灭掉光亮,左眼的个嗔字稳定成了绿光。现在,他右眼下面那个“痴”的小孔也似乎正在稳定,原本不断变换的红绿色跳动的越来越慢,从最开始三秒换一次颜色,变为七秒、十秒……
徐妍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酒店里正在对着价目表和前台订房的旅客,突然就生出点感慨来。
徐妍打算先在镇子上逛一圈,回忆一下自己当初来这时的心情和体悟,也再体验一把网络顺畅还能扫码支付的现代生活,重拾一下现代文明的尊严。
但是跟着人往楼上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妙了。
徐妍初来阿宝镇就是奔着梯田来的,坐的是下午一点半那趟从河县县城发的车,到地方都已经快四五点了,事先在网上查了攻略,景区五点多就关门了,徐妍没有办法,只能先找地方睡上一晚再做进景区的打算。
可是就在刚刚,当他举起手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已经暗下去的屏幕上,自己那张脸又有了闪烁不定的红绿光亮。
胡贵胜满脸呆愣,望着镜子里捂着右眼的自己呆呆地呢喃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啊?”
镇子不大,从镇南走到镇北也就七八百米的路,几分钟就走完了,整个镇子也挺破旧的,见不着什么豪华店面,都是些生活气很浓的小卖部、米线店什么的,唯二大点的店面就是电信营业厅和一家地方性连锁超市。
真是在村子里呆久了,连个边陲小镇都突然显得那么现代和富有科技感。
于是只能咬着牙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抽出六十块钱,到酒店住了一晚。
小半年以前她还在大都市里脚踩高跟一路噔噔噔,对着电脑不停修改报表和PPT呢,这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一路从海市、重市、昆市、溪市、兜兜转转,越走越偏,莫名其妙地就在这西南山里一间连电脑都没有的山村小学歇下脚了。
随便找了一家前台去问,一晚上要三十多,徐妍觉得价格还算合适,就打算在那入住。
不过虽然名字叫的是酒店,其实也就跟宾馆差不多,住宿条件完全不能跟其他正经的酒店比,房间小就算了,卫生也不怎么样,可称赞的地方就是看起来安全,房价也比普通酒店便宜,运气好五十来块就可以定个单间。
今天运气好,车子一路没怎么停靠,她到阿宝镇时才九点出头。
胡贵胜伸手去碰自己的眼睑,手底下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摸不出什么字在那上头浮现,手指在小孔前挥挥,那微弱的红光竟然如同有穿透力一样透过指肉,把指头照得红光一片。
问做家政的小刘,她却回说什么也没看见,而等他自己回房,再去照了那面镜子,却也是什么都没看见。
胡贵胜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暗骂自己真是老了,眼花耳背,连胆子都小了,做了个噩梦就开始自己吓自己。
徐妍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马上就后悔了,觉得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电影里场景,先不说半夜会不会闹鬼,就算是半夜来的是人,也是分分钟就要出点什么事的节奏。
那宾馆楼道阴森森的,上楼那个门口还有扇铁门小半开着,都锈成纯红色了,一碰就掉渣,楼道的灯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图省电,压根就没开,就靠楼道尽头那扇单页的小窗来给整个楼道供光。
在街上逛了一圈没见着有青年旅舍,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去找家宾馆住,毕竟在路上,手里的钱又不多,过日子还是得节俭着来,有时候真恨不能把钱扣成一条一条去花。
他吓了一跳,掉地上的手机都没来得及捡就赶紧到梳妆台前去看,没错,自己脸上确实是又有个那五个硕大的字,那字上也仍旧闪烁着不定的红绿色光。
阿宝镇往西一两公里有个在云南里名气还挺大的梯田,大概是托景区的福,这么点大的镇子倒是有两家酒店。
可是这光比之前又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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