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种棵石榴树在屋后......”
至此，黑鸟最后一寸藏在腹部的白羽也被黑暗浸染，它总是骄傲地拖曳在身后的漂亮长羽如深秋的落叶，自它身上飘落，消融在黑暗中。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黑色拖拽着长尾的鸟来来回回忙碌着，它衔着一缕缕飘散在空中代表着纯净美好的光，往来于现实和混沌之间。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言玥就从幻想里脱离了出来。之后断断续续又做了一些“未来规划”，到底再也沉浸不到刚开始那样的状态里了。
好在等言玥熬啊熬，熬到平静的心态都开始产生些许浮躁的时候，圣女终于出声表示今天的晚课到此结束。
虽然不知道神鸟到底在做什么，圣女还是下意识的不愿中途打扰神鸟的行动。
黑鸟投下一缕光，在空中盘旋片刻，红宝石般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担忧。
言玥刚想点头，身边的春就打鸡血地握拳表示自己回去后还会继续在献祭塔前向神灵祷告过后才会休息。
今天的晚课确实做得太久了。
大概是看见言玥的脸色有些苍白萎靡，圣女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上空，确定飞动的声音已经停歇好一会儿了，这才遗憾地说：“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做晚课，状态很好，希望以后的早晚课你们也能保持今天的这种状态。”
见到她的第一眼所产生的奇妙好感，圣女还能反省自己，怀疑是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圣女心中释然，不再克制自己的偏心，重新闭上双眼满心沉静虔诚地向神灵祷告：愿神灵长存时间，愿神灵庇佑部落众生，庇佑祂最忠诚的信徒……
平时其实只会做半个小时左右，只不过今天圣女一直关注着始终盘旋在言玥头顶上空的风声，直到风声停止后又等了一段时间才叫停晚课。
光如丝线飘飘摇摇，轻轻坠落到沉睡在黑暗中心处的光影上，像轻薄的雪绒花，转眼融化在光影中，而少女清脆温软的祷告声也在周围响起。
还是不够。
哪怕一人长得白净秀美，一人长得黝黑干瘪，作为神灵虔诚的信徒，应该更注重灵魂。
随着美好的构建，周围的黑仿佛退散了一点，可惜很快又重新向中心处的光影包围浸染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声，圣女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亲切地拉着两人走出神殿，“你们对神灵的忠诚无需怀疑，不过还是身体更重要，想要祀奉神灵，我们便要做那细细流淌的小溪......”
还是差了一点。
一跪就是一个多小时，刚开始还因为分心去幻想自己开菜园种果树改造石屋驯养植物动物这些有趣的事，言玥忘了身体上的疲倦。
白天已经跪了许久的春原本还很难受，一听圣女的夸赞，顿时振奋起来，眼睛里都是兴奋，“圣女大人，我会继续努力向神灵祷告表达感激与崇敬的！”
念及此，圣女的神态更温和了，还带着一点歉疚，特意吩咐两人吃过晚饭后就回房早点休息。
“攀墙的藤蔓花......”
“门窗要休整一下......”
有了圣女这番话，言玥放心了，想着圣女真好，这都提前给她找好台阶了。
黑鸟沉默地注视着祂，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发出一声清脆悦耳有别于言玥曾听见过的啼叫，收拢双翅，俯冲如无尽的黑暗中。
仿佛是在用这抹浅笑在安慰祂最亲密的半身：别担心，我很好。
“不知道有没有桂花树，九月桂花飘香时，还能把桂花摇下来熬酱......”
第一次做功课，没想到会做这么久。
她真的说不出来“我也是”这样的话了QAQ。
可现在，就连几十年前她尚是少女时期才偶然感应到过的神鸟，也对这名少女表现出了如此明显的偏爱。
圣女回头，看向嘴角噙着一抹温软的甜笑，似乎正享受着某种快乐美好的少女。
又饿又渴又膝盖痛的言玥努力保持微笑：“我也是。”
可再美好的幻想也抵不住身体上不断传来的抗议。
神鸟与神同在，它的意志自然也代表着神的喜好。
似乎感受到它的担忧，沉睡的光影睫毛颤动，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抵挡不住黑暗的侵蚀，最终只能于沉睡中露出一抹无力地浅笑。
言玥：“......”
少女能得神灵的偏爱，自然是外表与灵魂一样美好纯净。
深究起来，确实难为这两个小姑娘了。
他们需要更多纯净无垢、没有无度索取、没有浑浊欲/望的愿力。
沉睡中的光影眉心微蹙，如玉的指尖轻轻动弹，而后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