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吗?”卫曾谙温柔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我背上有一个芯片,被人缝进去的窃听器。”
梁子秀浑身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她觉得很冷,两手环抱住自己。
说:“不要看,子秀,不要看。”
肤色有些苍白,兼具养尊处优的精细和身不由己的疲惫。
梁子秀下意识道:“窃听器?那你……”
她终于看清那片剪影,一样的清瘦,一样淡琥珀色的眼珠,但却不是那个人。
那些人最后一棒敲在哥哥头上,瞬间血花四溅,在此之前哥哥正好看见他,混浊的视线挣扎着清晰起来。
他想阻止梁子秀说下去,但她却像开了阀的水流,滔滔不绝地一如泪水。
卫曾谙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在她的世界里,梁子秀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打湿了前襟,她抬头看见她在五年前试镜中一眼望见的人,匆忙伸手抓住了这道微弱的光,借着不属于她的温热,苟延残喘至今。
“我妈妈也不爱我。”卫曾谙注视着她,轻声地说,“她恨我。”
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分崩离析,她想起传闻中跳楼的人,在空中坠落时是尖叫不出声的,闷在胸腔里,然后从胸腔里开始沁血,直到死亡。
“我懂。”
“所以,你哥哥,他去世了,是吗?”
“我每时每刻都在承担瘫痪的风险。”
“……”梁子秀翕动着唇,想说什么,又终究说不出来。
突然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体温很淡,微微的凉意,正像记忆中撑起整片天空的少年。
“妈妈听说是哥哥去的以后有点害怕,就告诉我……”梁子秀牙关颤抖地咯咯作响,整个人筛子般抖了起来,她想起那天的暴雨是如何把土地冲刷的泥泞不已,也想起血液混着泥土的水坑,她踩在水坑里,低头看见倒映出自己的脸,是那样的迷茫和无力。
“哥哥去了,他以为就是替那个女人了结一桩陈年的账,他没少替她做那样的事,但是这一次不同,那些人把他脊梁一寸寸打碎了,拿铁制的长棍,哥哥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她……”卫曾谙看了一眼梁子秀,后者僵硬了一瞬间,“她很好,除了在哭没别的。”
“……?”梁子秀凝住泪眼。
这时卫曾谙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那是他在徐寒家拿的备用机。
卫曾谙神秘地眨了眨眼:梁子秀忽然发现他有些可爱,“我有办法。”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妈妈,轻而易举就毁了你的世界是什么感受。我明明没有怪她啊,我没有怪她不睬我们,没有怪她把生活的负担压在年幼的我们身上……没有怪她不爱我。”
郑其沉稳地嗓音从听筒传来:“卫少,您确定不需要我过去吗?她能控制住吗?”
“后来她吞安眠药自杀,我提早下课发现,叫了救护车,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终此一生也摆脱不掉我。”
“不用,嗯,我很好。”
梁子秀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为什么尽管这样,她还是要把我的东西全部夺走呢??!”
“在我五岁的时候,她故意把我带去人多的地方自己回家,但是我对路过目不忘,自己走回了家。”卫曾谙笑了一下,“我还记得开门的时候她的表情,如此失望,憎恶。”
“因为我父亲是一个同性恋,他曾经想要跟她好好过下去,所以二人成婚,但是他忘不掉自己的同性情人,我妈妈家里不允许她离婚,她生下我,认定我们父子是她毕生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