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越是得不到什么,就算承诺了还是会忍不住去关注,去看,去发现。以及有了一点点的希望都会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握住。
伴随着他难以忘记,她最后求他的那个遗愿,是他的锁链以及心结。
他还记得,养母说这段话说到后面捏得他手骨都疼。
姜老头接过酒,宝贝似地擦了擦瓶身,然后揭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飘荡在这个地下室。他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味,沉醉道:“这味正。”随后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次就来了你一个人,你新交的相好呢?”
这里面藏了事。
许遇连忙过去扶,却被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喘着粗气说:“许遇,这么多年,还是苦了你了。我也没有多少遗产,你以后要靠自己的了。”她也没管许遇回不回,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偷偷查那件事,许遇,妈妈没有什么心愿未了,只有一个......关于那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查了。”
现他偷偷研究怎么溜进新秋水区的计划,勒令了好几次。每次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都很严肃,且眼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
那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天气慢慢转凉。
见他不回,继续说道,脸上带了些哀求之色。“许遇......不要怪妈妈,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那些事情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算我求你......”说着,就想拖着那瘦如枯树的身体欲要下跪。
许遇以为看到她去世会很难过,但是他却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只是看着她怔怔地发呆。那个时候他还未满十八,可能在旧秋水区呆的久了,对于死亡好像没有那么敬畏了。也许他难过过吧,但是许遇已经想不起来那个时候的心情了。毕竟距离现今已经过去小十年了,再痛的事情都会被时间磨去,让一个人变得麻木、冷漠。
许遇连连抓紧她回扶,叹了一口气。将她老老实实地按在了病床上后,松开手说:[我知道了,我会的......我答应你。]
若真的要回想,他只记得医院的人瞬间冲进来将他挤到墙角进行最后一次抢救,半个小时后宣布抢救无效,患者死亡。记得送进火葬场焚烧的时候那张脸重新画好妆容似乎有生前的几分气色。应该是通过的,不然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未过两秒钟,养母头猛地一仰,眼球似乎要从那瘦如枯柴的脸上凸出来,目光紧锁在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随后似乎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朝后方直直落下,合上了眼睛。
他被老师火急火燎地送进病房,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人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面上无光的看着窗外。见他来了,整个人居然面色红润了许多,甚至想要起身。
许遇闻声将酒给他递了过去,靠边找了个地直接就坐下了,说:[我说话算话。]
他那个时候还在高中上课,被突然通知消息说他母亲不行了。
养母得了许遇承诺,瞬间安了心,她微微点头笑着,似乎心愿已了,重复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还未说完猛地咳嗽起来,似乎要将肺都要咳出。
许遇有些无语,[首
但养母不准,甚至......求他。
“居然不是吗?”姜老头有些失落,“不应该啊,我看人从来都不走眼。哎,你总共就带过两个人来我这儿,一个是佟家那小子,一个就是那日带来的新秋水区的傻小子。结果要是没一个跟你跟你相好,那你也真是没用,老大不小了怎么连段恋爱都没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多少花季少男少女追我啊。”
许遇想弄清楚。
“嘿,想什么呢?”姜老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靠在他的座位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从进门前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不舒服?”说着目光下瞥,看到了那壶酒,瞬间连语气都带了笑意,“哟,没想到你真带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而已。啧,不得不说你妈妈酿的酒真对我胃口,嘿这么多年没喝我还真馋她的手艺。怎么你没遗传到她那好手艺,可惜啊可惜......”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也好久没去给她上过坟了,今年是不是有必要去一趟,毕竟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冬至了。临近新的一年,确实有必要过去探望一下。这么想着,盘算了一下时日,觉得最近就可以抽空过去一趟......
有些东西看似已经被活埋了,但是那些烂在了骨子里。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触碰的瞬间还是会瞬间想起它的形状、用途。许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体内是有股疯劲的,只是被压住了。等到那个时机,会不顾一切地挣脱出来,到时候他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许遇皱了皱眉头,摆手说:[什么新相好,会不会说话?]
整个过程很快,大概不到三秒钟,就去了。许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也挺好,至少这样死去能够减轻她很多的痛苦,她已经被疾病折磨的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