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对方先开了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下去。
“去那位先生的住处，说是身体不大好，不习惯吃外面的东西。”唐荼抿了抿嘴：“不知道是讲究还是摆谱。”
“可以啊，那你们怎么办？老大那边需要去医院吗？其实我们带来的作品昨天基本都订出去，不然我让张文彬过去你那边？”
那个人上前一步，站到阮幼青对面伸手摸了摸
“我陪你。”唐荼抓住他的手抱进怀里懒洋洋地说，“我陪你一起。”
阮幼青也瞬间清醒过来，从唐荼手里拿过手机：“喂，涵艺，张文彬在你身边吗。”
唐荼和阮幼青并排站在门前，正对的门厅挑高有四米，客厅大的不像话，落地窗外便是全透明玻璃围栏的阳台，中央公园的景致葱郁又安静。
“不用。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说着，阮幼青摸了摸唐荼的额头，的确没有生病。
阮幼青搂紧他：“再睡一下。”
“不太舒服。所以今天交给你们可以么。”阮幼青边问边把唐荼拉回被子里抱住，自作主张地问。
“阮先生，唐先生是吗。”这个年轻人笑得谈不上真心，略有些敷衍，“这边走。”
见他骤然止步电梯门口，唐荼连忙按住开门键：“怎么了？”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明显惊慌失措了，唐荼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眶一点一点撑圆，变红，眼泪一点一点充盈眼底，而后一颗一颗滑落，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漆黑的瞳孔缩成两个极小的点，在眼眶中剧烈震颤。
为了不触神秘富豪的眉头，阮幼青老老实实穿了正装，铁灰色西服内搭一件纯白色T恤，不会太严肃也不过分随意。这套西装是年初在英国时唐荼拉着他去量身定制的，半个月之前，才连着一双柔软透气的胡桃色小羊皮乐福鞋一并寄到家。考虑到年纪特地选择了活泼时尚的九分裤，裤脚与乐福鞋之间露出一截劲瘦的脚踝，阮幼青觉得凉飕飕的，唐荼偏说这样看上去性感又俏皮。
“您好。”他率先打招呼。
唐荼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身体确实不太好，没有故弄玄虚也不是摆谱，既然是个年轻人那沟通也该很容易吧。
“……右眼跳什么来着……”阮幼青回过神跟了进去。
“这位就是阮幼青，水母系列的……”
那个“神秘藏家”，“低调富豪”并不是什么上了岁数的成功人士，客厅里只有一条穿浅灰色开衫的瘦弱的人影在看落日。
“那行，你们有事再联系吧。好好休息，拜拜。”许涵艺识趣地道别。
阮幼青怀里一动也跟着醒了，两人洗过澡去楼下吃了饭，唐荼给张文彬打电话问询与藏家见面的事，回到房间告诉他已经约好了饭局的时间，就在明天傍晚。
“在啊，我们一起来的。”许涵艺问：“老大怎么了？”
“怎么了？”阮幼青发觉他整晚都状态不好，似乎比自己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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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忽然有点心慌。”对方往沙发里倒下去，叹了口气。
“现在开始紧张怕是来不及了。”唐荼松开手，金属门渐渐合拢，直到电子屏的楼层计数显示36层的时候又缓缓打开，已经有位年轻人在电梯门前等候了。对方穿的倒是随意，年纪与阮幼青相仿的样子。
一时间，担心，困惑，尴尬让唐荼有些束手无策，可场面话还是要说完的，他清了清嗓子：“……是水母系列的作者，听说您很欣赏他的作品所以一直也希望能有见面的机会。”
唐荼边说边往旁边看了一眼，猜想阮幼青不做声是因为紧张，所以干脆替他开口免了他做自我介绍。可一扭头却发现他一脸呆怔，全身上下都僵硬着，攥着拳头的手臂抖得厉害。
进电梯的时候，阮幼青的眼皮没来由的一跳，是右眼。
阮幼青走到沙发旁蹲下拨了拨唐荼垂在额前的刘海，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不然我一个人去……”
硝子蝴蝶 作者:蜜月
“没区别吧，对我们来说。”
阮幼青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是一派平和，心绪没什么起伏的样子。许多事他压根就不往心里去，连自己的作品被人摔成碎片都不曾展现一分失控。
唐荼也不挣扎，闭上眼睛安稳睡过去，直到再次饿醒。
唐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变得好重。
“也是，总不会是要绑架你吧。”唐荼笑得有些勉强。
挂了电话，唐荼在他身侧吃吃笑了一会儿，哑着嗓子抱怨：“怎么我的工作你都要管了。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阮老板。”
对方转过身，是张干净秀气的脸，只是脸颊微微凹陷，肤色略显苍白。那人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一个温和漂亮的笑容，得体却难掩眼神中的紧张与兴奋。
他走在前方带路，推开尽头一扇门。
直至他说完，阮幼青也没有任何反应，魔怔一般杵在那里。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