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妃不高兴地收了势,见是何太嫔,嘴角立刻牵起一抹讥笑。
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何太嫔被一声雷响吓得够呛,又被冷得打了个喷嚏,纠结片刻,她还是下床打开了柜子。
“你跳舞就跳舞,唱什么歌?没有一句是不跑调的,不会唱就不要唱,平白污了旁人的耳朵。”
“怎么?我跳个舞也碍着你了?想借炭就直说,叫我一声姐姐,哄得我高兴了,我兴许还愿意打发你点炭。”
“哼,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也就这舞姿能比过我姐姐了。”
何太嫔过往养尊处优,缺乏生活经验,她不知山间雨后夜晚寒凉,即使是夏季也不例外,更不知雨后地面潮湿,捡不着柴火,又没把杨太妃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夜间被冻醒,她才明白了囤柴的重要性。
“我要跳舞,自然要有歌声相伴,你嫌我唱的不好,那你来啊。”
她做梦了。
杨太妃哭的最大声。
可师傅还是总打她们。
宫人喏喏地应了,立刻生起火,将暖炉搬过来。
杨太妃每天都哭的死去活来,嗓子都嚎哑了,但她毕竟年纪小,骨头软,在师傅的辣手下,很快就赶上了进度,甚至在姐妹中算是比较出色的那一批。
杨太妃道:“当然,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连争宠都摸不着门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炉子抬过来。”
杨太妃信手将握着的长绸扇丢了出去。
舞女是给人看的,脸就是舞女的第二大本钱,她们年岁渐长,已经开始懂事了,自然要死死护住自己的脸,于是大家练得更认真,再痛再累,都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话虽如此,何太嫔还是接着唱了下去,而杨太妃也兴致愈高。
“脸生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没有真功夫,不过就是个妓子,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多留一个时辰,跟后面的人一起练,直到能挨着地为止。”
许是白天起舞时发现自己有所退步,杨太妃梦见自己年少在乐坊时,因过于貌美,即使肢体略有僵硬,也依然赏心悦目,便不愿用功,练习时常常偷懒。
杨太妃冷笑道:“不然呢?你以为先帝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才女?闺秀?聪明?温顺?实话告诉你吧,先帝最喜欢的,除了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就是没脑子的便宜花瓶,你姐姐读的书够多吧?不照样早早就死了,当年的容嫔多温顺,在他那里就是个出身好点儿的奶娘,你会唱歌又怎样?你读诗书又怎样?越是大家闺秀,越是高贵的小姐,先帝就越不会喜欢你,反倒是像我这样不识字的舞女,辛婉仪那样不识字的绣娘,先帝个个都喜欢。”
鼻翼微动时,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柜子,何太嫔果断披起蓑衣,冲向屋外。
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120节
杨太妃骂道:“她让你熄火你就去熄火,你是伺候我的还是伺候她的?”
“行。”
后来姑姑被赐给了李小将军,她们换了个新师傅,新师傅非常严厉,第一天就搞哭了十几个女孩子。
杨太妃今晚睡得不太好。
青藻宫咸鱼纪事 作者:希惜溪
何太嫔道:“先帝多疑,有此偏好,实属正常,可你明明……你似乎在侍寝第一天就挑衅了当时的容嫔和冯静仪,莫非你在那时候,就知晓了先帝的心思,开始投其所好了?”
“放不下小姐的身段,不想给我这个乐坊舞女……什么?”
宫人迟疑片刻,道:“杨太妃,刚刚何太嫔命咱们把火给熄了,您……”
“呵,当年宫里最精通音律的何昭仪,歌声也不过如此嘛,先帝的品味实在是不太行。”
何太嫔沉默片刻,道:“俗不可耐,你的品味真是差极了,就你,竟能得那般盛宠,先帝的品味确实不太行。”
她功夫太差,新师傅很生气,下了狠手,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师傅下手很有分寸,她依然活得好好的,连骨头都没断半根。
两年后,她们又换了个师傅,原来凶巴巴的师傅去了何大人府上。
这次的新师傅也很凶,但又跟上一个师傅不太一样,这次的师傅一生气,就会动手打她们——并且专打脸。
何太嫔立于屋内,因嫌杨太妃夏日点火,铺张浪费,便命宫人熄了暖炉,只放一盏热茶在桌上,用以润喉。
在一众姐妹中,杨太妃挨的打最多,甚至有一次,师傅的长指甲在她脸上划了道口子,要不是她从小就漂亮,勾搭上一个小太监帮她去太医院偷了药,她这张
“你有完没完?”
何太嫔哼了一声,道:“小人得志便轻狂。”离开了杨太妃的住处。
眼看天边架起一道飞虹,何太嫔与杨太妃均略感疲惫,二人一同坐下,杨太妃道:“我要寻条彩练作袖,再洒上金粉,编一支飞虹舞。”
风雨将歇之际,何太嫔沉醉于歌舞,嫌此处无乐师演奏,还叩击桌面作低音,敲击茶盏作高音,与歌声舞步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