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啊,长到从那年9月份梦到了第二年的3月, 长到从第一天梦到了最后一天。等到暖风将手指尖吹热,景澄那只纤瘦的手伸向了左侧:“烟。”
景澄又抽了一口,将副驾驶的车座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醉了一样蜷起来:“没事啊,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赚钱。”
“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难不成问他这些年工作如何,年薪多少?”苏御是医生,烦烟味烦得要命,“滚滚滚,我晚上还值班呢,别让我沾上烟味。”
“倒是不知道他后来跟谁了,而是全凭小苏大夫的专业性。”苏御收起开玩笑的神色说,“大概率也不是景澄的,除非他是去别的城市生了孩子。本市近年来男性beta生产一共1410例,每一例都被我们分析通透,根本就没有景澄这个人,时间和年龄都对不上。”
“我怎么了?”陆辰回头问,表情比之方才生动了许多。
“肯定不是你的,你俩分手之后他正常上课,该吃吃该笑笑。”苏御斩钉截铁。
烟海市到了这个季节就会下雨,和陆辰记忆里一模一样。他伸手接了一把雨水,不好意思地朝着旁边笑笑:“真对不住,原本还想带你去江边看看,天公不作美。”
“我没烟。”孙大乐不给。
“真的没事?”孙大乐明知故问。
“我都闻出来了,你刚才下车抽过。”景澄不干, 右肘架在车门和玻璃的连接处,咬着指节朝他笑着。
“干嘛?怕老婆啊?”景澄点燃一支吸了一口, 真没想到大乐会是最早结婚的一个。曾经像个打手一样的追风少年早早被人降服, 抽根烟都要躲出来。
“怕老婆才是真男人,优质a都是怕老婆的。”景澄又一次打开窗,朝外面吐了个烟圈,再用手掌一挥看它悬空消散,“走吧,送我回公司吧。”
“不仅少,其中绝大多数是早产,111例保胎到孕晚期可是全部出现了大月份流产先兆,因为男性beta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生育。”苏御的大脑像电脑一样记着这些数据,再拍了拍陆辰的肩膀,继续劝慰,“但是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景澄生的,你记住,都跟你没关系。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跟头,懂?”
起来了。”景澄淡淡地说, 脸上的表情也很清淡, 只需要一阵微风就全吹没,“好长的一个梦啊。”
“我能有什么事?”景澄反问。他比从前瘦了,20岁出头的胶原蛋白全部还给了时间,显得脸更小,五官相对而言也更立体。上眼皮的脂肪也随着时间消逝而流逝,明显的眼窝里双眼皮的尾端倒是开扇了,在镜片的加持下多了几分精明。
“别逗了,我栽你身上都不会往他身上凑。”陆辰说
“他俩有时间么?特别是余哲,操盘时六亲不认。”陆辰看向路边,烟粉色的绒花飘飘漾漾,像是一片花海,“你说景澄的那个孩子……”
“没事,反正我这次来烟海旅游是为了拍个人vlog,时间很充裕。”熊欣说着打了个寒颤,“只是没想到这里下雨会降温这么明显。”
司机将车开到立景大酒店的正门待客区,陆辰亲自开门送熊欣上车,目送那辆车驶出视线范围才收敛了客套的笑容。这时,和班主任寒暄完毕的苏御才从楼上下来,开口就阴阳怪气:“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啊?”
“唉……”孙大乐没办法了, “我他妈的就受不了你这套,你抽就抽吧,别把我没戒烟的事说出去啊。”
“毕竟靠海。”陆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她肩膀上,“我先让我的司机送你回酒店吧,明后天看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再约吃饭。”
“也不是怕,反正……让着她呗。”孙大乐也笑了, 后半句没说出来。
“你没事吧?”孙大乐不轻不重地问,憋了一路,还是要问一下。
“谁跑了?”陆辰烦躁地拿出一根烟来,“我是问他正经事。”
“当医生了不起啊?平时累得你哭天抹泪的。”陆辰将手中的烟灰一掸,手指还留着曾经拿过鼓槌的痕迹,“你说……”
陆辰立刻皱了皱眉,想朝着苏御脸上的小酒窝打一拳,又怕造成医患纠纷:“难道你知道他后来跟谁了?先说好,我不是好奇,单纯就想问问。我俩也没可能了。”
成年人说话从来都是留白三分,绝对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曾经说话直来直往的乐队少年也学会了打太极这一套。而熊欣也不愚钝,送客的话一听便知,双方沟通都留有余地:“好啊,那咱们明后天再联系。”
“别绷着脸了,别人吃你这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喝醉了哇哇哭。”苏御拿出手机来,“以前吃过的亏要记牢,你记不住我们帮你记着,实在不行写备忘录里,每日三省吾身。别人家一个眼神随便一勾你就跑了……”
“说什么?”苏御正在手机里叫人,“我跟你说,请珍惜小苏大夫今天下午的时间,自从当了医学狗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休息,一会儿大家伙吃顿饭啊。”
“这么少啊……”陆辰的思路已经飘远了,下意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