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她这辈子见过太多太多,这么多年她如同蝼蚁般活着,只是想多看看太阳,期待着能自由地呼吸,到头来还是挣不过命。
她没有吃案桌上的吃食,就这么一直躺在棺材里,晕晕乎乎地睡。在这样阴冷黑暗的地方里,恐惧会被放大数十倍,她不敢挪动,也再没有勇气去查找可能出去的地方。
起先她还能自己和自己说话,避免听见怪声音,后面,就懒得说了。
可终究不甘心。
可是,他自己也身陷囹圄,班烨已经疯了,怎会轻易放过他。
迷迷糊糊间,她又听见有人在头顶说话。
庭烟大声喊叫。
墓室里的黑和阴冷告诉她,不行。
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还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多少次,她想砸碎主墓室的墓顶,一场大火了此残生。
他是个重诺的人,肯定回来。
在墓室里,没有日月。
“谁,是谁?”
庭烟瞬间惊醒,瞪大了眼。
果然听见墓顶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哐哐当当凿打石壁的声音。
阿娘和月牙儿会来救她吧。
阿娘坐在小油灯前,给她的破袄子的袖口绣梅花,唱特别好听的小曲儿:‘除夕寒夜融洽,处处团聚人家,持酒执箸佳话,雪落成纱,偏我儿流连病榻。’
阿娘,我真想你……
只有那么一点食物和酒水,吃完就等着死。
凭什么?他班烨能逆天改命,从一个卑贱的放牛娃走到了如今这步,还篡位谋逆当了燕王,她千方百计想活命,难道就不行?
在漫漫黑暗里,庭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过了多久。
蓦然想起了过年那时候,她被灌入十三寒,流了可多血。阿娘给她做了羊汤饭,放了点干芫荽,好香啊。
这是,有人来救她了?
总感觉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躲着个鬼。
阿娘是世上最疼她的,月牙儿是最忠心的。
魏春山大概会来救她吧。
她没理会,爱咋咋吧。
可是,她们两个弱女子,罢了罢了,求求你们别来,忘了庭烟,以后好好活着。
有时候睡糊涂了,也能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猛地醒来,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以前听阿娘说,人在虚弱时候或者洪福薄,才能听见不干净的声音。
她跌跌撞撞走回主墓室,躺回棺材里,脑子里没有一点想法。
庭烟盖着锦被,躺在棺材里,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