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弈几乎能在脑中勾画出骆爻挑眉质问他的模样,打开免提放到宋辛诚面前:“Ivan,说,骆叔叔好。”
“骆叔叔好——”宋辛诚嚼着一块笋,说话有些含糊,奶声奶气地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骆爻随便挑了个半成品烤鸡丢进烤箱,又个自己煮上一份粗粮饭,便悠哉游哉地瘫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宋辛诚咽下嘴里的笋,笑着看向宋庭弈:“骆叔叔,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呀?我舅舅很喜欢你的。”
晾了一晚上,茶叶的叶片吸饱了水又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被慢慢蒸干水分,此时的叶片打着卷儿,有些淡淡的黄色。
结果当然是宋庭弈毫不客气地将视频电话挂断,只在聊天框里丢下一句“新年快乐”就此销声匿迹。
他盯着节目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拍了自己的这顿早午饭,发给了宋庭弈。
“他说什么?”骆爻应该是在嚼着些什么,说话带了些含糊。
电话那头的骆爻明显愣了愣。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宋庭弈看了一眼对面狼吞虎咽吃得呼噜呼噜的宋辛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Ivan,慢点吃。”
骆岳林给他打包的年货很多,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欺负我听不懂意大利语?”骆爻扯下一只鸡腿,又抽了纸巾擦了擦手。
“宋庭弈,看我。”手机那头的人命令道。
宋庭弈关掉免提,将手机放到耳边,走进房间带上了门。
这个“不良基因”似乎是从骆川海那里遗传来的。和骆岳林比起来,骆川海可以说是除了遗传到骆老爷子的性格脾气之外其余一点都不像是骆老爷子的儿子,更像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而不像是个耽美之家出来的少爷。
他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不,应该是今天凌晨的那场云看烟花。宋庭弈红着脸对他说出“我也爱你”的时候,骆爻变本加厉地问他什么时候想喝牛奶。
电视上几乎每一个频道都在回放昨天晚上的春晚节目,骆爻放下手机,看着茶几上昨天被他遗忘的那杯龙井茶叹了口气。
“你就是Ivan啊?”骆爻似乎也被小奶音萌到,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好听,此刻又特意放软,显得更加温柔似水。
宋庭弈似乎就是在蹲守他的消息,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骆爻懒洋洋的声音穿过听筒传了过来:“没办法,家里没吃的。”
他打开手机,宋庭弈没有给他发消息。
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电视上正在表演小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其乐融融。
——就吃这些?
“没什么。”
“Ivan是谁?”电话那头的骆爻立马回了一句。
他乖乖看向屏幕,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些满足之后的迷离。
“Molto!Molto!”(很多很多!)宋辛诚突然兴奋,“叔叔快来吃,buono!”(好吃!)
骆爻忍不住笑了笑,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庭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辛诚,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骆爻极力压制的笑声:“你们家好吃的东西多吗?叔叔好饿哦。”
骆爻拿着玻璃杯走进厨房,将茶叶倒出来扔了,随意冲了冲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有点想念宋庭弈泡的那杯毛峰了。
“张嘴。”
骆爻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披上宽松的针织衫,下楼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很久之后,宋庭弈每一次想起这场视频帮助都会觉得荒唐至极,同时也忍不住感慨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年纪遇上骆爻还和小年轻一样难舍难分。
电视里的春晚重放到新年倒计时,烤箱滴滴叫了起来,打断了骆爻的思绪。他放下玻璃杯,戴上手套,将那半只香喷喷的烤鸡从烤箱里拿了出来,又盛了一碗粗粮饭。
虽然骆爻的爷爷是当代著名的书画家,对于茶叶的研究也不浅,但是骆爻似乎一点都没有继承到爷爷在这方面的学识,对于茶叶的研究微乎其微,也几乎品尝不出不同茶叶的区别,他只知道自己泡茶的手法很烂。
大年初一,骆爻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待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骆爻看着屏幕那头淡色的唇张开,将手机拿起,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