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肉的黏液从缠绕得严丝合缝的触手间溢出,晶蓝触手如同断肢点点消散,灰色迷雾紧随海潮而下。
大海,凝起漩涡。
“来的……挺快……”那团蠕动的黑肉剧烈膨胀,加剧了运动,小小的海神庙不堪重负,木质墙壁破碎,轰然倒塌,然而在祂的狂笑里,这坍塌声就如绣花针落地,微不可闻。
深夜,被这巨响吓醒的居民们揉揉眼,呼告着要走出门查看究竟,却在打开窗、走出门前,晕倒在地上。
乌云翻滚,惊雷阵阵。黑蓝的海涌动、挤压、巨大的漩涡如同眼睛。两种不同的尖啸对峙着,黑蓝触手缠打,空气中凝出腥咸水汽,海边的植物迅速枯萎,宛若被吸食了生命。
“少来祸害我的臣民!”巨树一般的古神声音冰冷,无机质的语调中,怒意难以忽略。
他终于再也维持不了清醒,无声地闭上眼,昏了过去。
无比粗壮的晶蓝触手铺天盖地席卷而去,缠绕起那团糜烂黑肉。触手在触及它表面时,被黏液腐蚀的消散了十之二三,但更多触手前仆后继,转瞬祂便被包裹成一个蓝色的球,转而被扬起扔进海里。
海水像活了一般扬起滔天巨浪,像觉醒的海中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以蛇吞象的心态一口吞下那小山似的肉团。
盏秋始终被晶蓝的触手包裹着,他睁开眼,看着往日平静的海面如今如同巨兽的背脊,狰狞地起伏。
黑,从海的中心,向外蔓延,如同怪物的血。
与之对峙的则是一团巨大的灰色迷雾,那迷雾也足有山高,腥咸的浓雾之间,无数深蓝触手盘根错节,向上拔节,如同一颗巨树。
那团黑肉很快膨胀如一团小山,脓液所经之处花木腐烂,腥臭扑鼻,蠕动的黑红肉块间,又隐隐生出甲虫一般都硬壳,覆在那丑陋的肉脊上。
他看见熟悉的雾,模糊地听见祂暴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