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忽地扯了下嘴角,像是觉得两个刚刚接吻过的人站在墙边对峙多少有些滑稽。
屋子里很静。肃肃风声隐隐约约地从窗缝间透进来,窗外, 昏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烘托起万家灯火的温馨。楼道里响起有些重的脚步声,是隔壁家的小孩被家长接回来,双脚跺地着触发声控灯。
祁斯白从刚刚起一直闷着的情绪一下被激起来。他抬手抓住江逾声脑后的头发,不管不顾没有章法地狠狠咬了回去。
手骨和墙壁碰撞的轻微震动传到祁斯白脑后。江逾声的掌心是软的,垫在祁斯白后背的小臂是软的,只有他自己的骨头硬生生地往墙上磕。
祁斯白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后脑勺已经被他捧住,唇上压下一道激烈又凌乱的力度。
江逾声突然使了力将他拽回来。
“可我刚刚才意识到,你好像不止是这么想的,”祁斯白平静地看着面色微怔的江逾声,“你从最开始就觉得我迟早会放弃,所以你也一直做好了随时分开的准备?”
江逾声眼里还乱着,和他对视,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咽了下口腔里的一点血沫,眼神落在祁斯白嘴唇上,抬手想帮抹掉那点血珠。
哪怕……他知道祁斯白这是在故意激他,他都听不得这话。
连日压抑累积的情绪在这一瞬倏然被点爆,江逾声像是最后一次一样地亲他,十七八岁的少年再克制到这会也没有理智可言。祁斯白红着眼一直看他,又心疼又气,还委屈,也下了十足的狠劲。
江逾声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什么话不说又蛮不讲理。祁斯白被堵得突然,勉强推开他换一口气,转眼又被他扣住后颈。
这不是接吻,是两头幼兽在撕咬宣泄。
祁斯白被他亲得趔趄着往后退,快退到墙边时,只听闷闷的“咚”一声,是垫在他脑后那只手砸在了墙上。
这话不轻不重地砸在江逾声耳边,他脚下蓦地一滞。
“江逾声,你还要不要我?”
祁斯白说:“我刚刚只是说了句‘我们谈谈’,你就以为,我是来说分开的?”
祁斯白静默着快要走过他身边时,右手腕忽然被攥住了。祁斯白脚下顿了顿,没看他,继续往前走。
所以最初,祁斯白想,他和江逾声都需要点时间去跟这种让自己在意的人受伤难过的事和解。
江逾声站在原地没动。
到最后,他们喘着粗气分开时,一个下唇破了口子,一个舌侧被咬破,两人口齿间满嘴的血腥味。
他偏过头往沙发走,江逾声的手从他松开的手心落下去,江逾声抓了一下,没抓住他,定了定神,缓步跟上。
让一个恣意洒脱又自信张扬的人说出这种话,他心脏一瞬像被人攫住一样难受。
祁斯白抓住那只手,扣住了牵在身侧,对江逾声说:“我最近没跟你提奶奶和妈妈,是因为觉得你和我的感受是一样的。”
他知道,江逾声是个看似疏离冷淡,其实爱憎分明的人。奶奶和许璇不是单纯因为江逾声是祁斯白朋友而对他好,江逾声也不止因为她们是祁斯白的家人而在意她们。
祁斯白大概猜到江逾声误会了什么,他没解释,只是点了下头,从柜边直起身,没什么表情地往沙发处走。
江逾声沉默地看着祁斯白好一会,轻声应了句:“好。”
祁斯白侧头看着他。
“祁斯白,别这么说话,”江逾声攥住他的手坐在他身旁,“我……”
祁斯白淡声打断他:“所以我是来问——”
祁斯白面无表情地用舌尖舔了下刺疼的伤口,视线恹恹地落在江逾声轻微起伏的胸膛,沉默了会,忽地撩起眼皮看他,笑了下,“哥,你就亲人的时候能耐?”
江逾声眼睫颤了一下。他这才骤然意识到,祁斯白看穿了他那点心思。
江逾声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嘴唇张张合合,最终也无法辩解,只能颓然说出一句:“……我说过,你有事随时找我。”
“我不是来说那个的,”祁斯白在沙发上随便坐下,仰头望着不远不近站在沙发旁的江逾声,语调里还带着点笑,“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好像才是被你放下的那一个。”
江逾声张了张口,哑然无声。祁斯白问的,他可以解释,但他知道那不是祁斯白想谈的。
他的少年闪闪发光,合该永远肆无忌惮。江逾声最想护住的就是他身上那束光。
江逾声心里一跳,皱眉往他身前走,“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