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高一上学期的期末。他当时刚进校篮球队,兴致正高,一学期除了学竞赛,每天都跑去球场上疯。
江逾声刚要起身把椅子挪回去,祁斯白猛地拽住他。
“不会,”江逾声淡然地错开眼神,看回手边的书,“把头发全抓上去,露额头,也挺好看。”
按理说,祁斯白考前抱佛脚的极限操作经验也算足够丰富了。但高二下学期这次期末,他复习着复习着,感受到了久违的费劲。
不管是不是抱着要进省队、国家队或者是想拿到高考降分的目的,众人都在数竞这个并不轻松的泥潭里摸爬滚打挣扎了三年。到现在就剩最后半年时间,每个人都想要对得起自己。
而这一次……祁斯白头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哗啦哗啦又把物理练习册往后翻着,看完还有多少要复习的内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次这么费劲,大概是因为整个学期花了太多时间在竞赛上。
半晌讲完,祁斯白又和江逾声讨论了几句,一时间有些体会到了所谓的“把书看薄”。看似毫不相关的知识点全部串联到一起后,相似和不同的点、易混淆的点,还有哪些地方需要着重看,就都明了很多。
江逾声轻声说:“老人年纪大了,是该多注意些。”
祁斯白狗腿地帮江逾声把椅子拉过来放在身旁,拍拍椅子,“江老师,来来,坐着讲。”
江逾声顿了顿,从祁斯白手里接过笔,又从一旁随手抽了张白纸,俯身一边画思维导图,一边给他梳理前后几个单元的联系。
江逾声听祁斯白说得惨惨戚戚,起身到他旁边看了看。祁斯白还趴在桌上,只转了下头,眼巴巴地仰视江逾声。
“……哦。”祁斯白顿了会,才想起自己刚刚在叹什么,于是又哀嚎了一声,整个人瘫在课本上,“啊——扶朕起来,朕还能学。”
江逾声听到祁斯白叹气,指尖翻过一页书,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了?”
祁斯白说:“奶奶那会儿突然又能说话了,开口第一句就是不想叫救护车,说太隆重。我妈就把我叫醒,两人一起送她去医院。”
课内放不放飞另说,但愿意花时间在竞赛上,是个人的选择,倒没有谁去逼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是个浅显又通透的道理。
“没事,幸亏我妈发现及时,送去医院就马上输液吸氧,后来再查才知道是心脏问题。”
祁斯白笑了下,“所以她每回散步,我都让她戴个功能手环。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她的步速和心率。她总是容易走太快,每回都要我在后面拽着。”
江逾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房间里静谧安逸,家里不知哪个电器叮地响了一下。
江逾声看着祁斯白,一时间没说话。
“还有好多啊,但我现在已经感觉……”祁斯白泄愤似的将额发往上抓,看向江逾声,“这知识吧,它不进脑子啊!”
“那之前没发作过,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凌晨,幸亏我妈睡得轻,不知道怎么就醒过来、听见卫生间的动静,出来一看,吓得马上就要叫救护车来。”
祁斯白嘿嘿笑了一声,“你就坐这呗,坐那么远怎么算一起自习呢。”
祁斯白手上忽地一松,额发柔软地耷拉下来。他把还翘在上面、被他抓得和呆毛似的几根头发又弄了弄,“……干嘛,那样很难看?”
“三年前有一次,她冠心病突然发作了……大半夜四五点的,起夜上卫生间再躺回去,忽然就不舒服,又是出汗、又是恶心要吐,还有点说不了话。”
“……”江逾声觑他一眼,坐下了,语速不减地在纸上写写划划。
“后来呢,没事吧?”
江逾声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时,祁斯白挑出了几道同类型的题,正做得有些亢奋,旁边江逾声忽然用刚洗过手、沾了点水的指关节在他书旁闷声敲了一下,“问你道题。”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祁斯白因为有针对性地翻书做题,感觉比之前高效不少。
距离期末只剩一周不到的时间,祁斯白终于不再碰竞赛书,每天埋在各科课本、练习册和练习篇子里。
江逾声:“?”
祁斯白眼睛一亮,欣然停笔看过去。
江逾声听见他这话,觉得有点好笑,倒也没拒绝,就把桌子另一侧自己的几本书都拿了过来。
因为今年九月是最后一次竞赛考试的机会了,所以其实不止祁斯白,数竞班众人多多少少都在这学期花了更多、甚至比以往翻倍的时间在竞赛上。哪怕以前常常抱怨陈老布置任务太多的学生,到这会儿也开始自觉。
,也不扒拉书了,抱着个书包、下巴垫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