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孙儿错了。”徐仰川跪在病榻前,死死握着老太太的手。
直到天明,外头露出死死鱼肚白时,老太太才忽然一声,呼吸渐渐平缓起来,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一丝丝的血色。
“否则没得商量!”
声音是哑的,透着细细从颤栗:“时漪,你会因为我有这般的父亲,嫌弃我么?”
等她看见恭恭敬敬站在马车外立着的西风时,她心中似有所感,快步掀开车帘,只见花鹤玉一袭白衣坐在马车里头,里头热气吹得她疲惫神色,瞬间清醒了几分。
西风怎么这个时候来。
“如果孤是呢?”这话,在花鹤玉喉咙
这几日,事情乱糟糟的多,两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许久未曾见面了。
冬日,昼短夜长,雪一落乌云就遮天盖地压了下来,眼看的天色渐渐黑沉,寒风簌簌。
“殿下。”慕时漪咬着唇,眼中森寒弥漫:“我此刻恨不得能冲进宫中,杀了陛下,虽然他是殿下的父亲,但时漪这一生,就没见过比他更十恶不赦的人。、”
“御医说,外祖母的腿,日后是着不得凉,也不能长久走路站立。”
帝王躺在龙榻上,他连做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说朕要为太后守孝,太后丧期三年内,绝不纳妃!都给朕滚!”
汤药一碗一碗灌下去,昏迷不醒的徐老太太没有丝毫反应,这其间气息微弱得似乎下一刻人就会没了。
要不是有慕时漪在其中指挥着,老太太病重不行,徐知意又不同庶务,这府中也没个女主人撑着,人丁凋零中透着,世事不公的凄凉。
但是她那双腿,经过御医诊治,是彻底跪坏了,本就年纪大腿脚不便,如今再被这么一折腾,虽不至于走不了路,但日后冬日里,必然难行,不能久动。
“姑娘,西风公公来了。”山栀行礼进来,轻声朝慕时漪道。
慕时漪手掌心发紧,搭着山栀的手,裹紧披风匆忙往镇北王府外走。
镇北王府,这一夜,谁都没能闭眼。
帝王说完这话,整个人如失了力气一般靠在龙榻上,他垂在袖中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面色也是煞白煞白的。
徐知意听到太医的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有仰川哥哥,徐知意的心就像被无声的利刃,在毫无察觉间,被割成了斑驳的碎肉,痛的说不出话来,却只能压着血水往腹中咽下。
他奋力起身,狠狠把一旁放着的汤药推翻在地:“反了!”
“反了!”帝王咳得面色发红,太阳穴附近苍老下垂的皮肤更是青筋暴起。
在夕阳垂落最后一丝余晖的时候,帝王终于松口。
他肩膀耸动,明明字啊哭,却压抑着用全身不甘心忍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
“你外祖母可好?”
徐家老祖宗被人扶进宫外早早等着的马车后,就整个人一软,晕了过去。
老夫人的心。”
徐知意只知老太太为了帝王能不纳她为妃,硬生生在雪地里跪得差点死过去,此刻她却是连走上前摸一摸祖母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跪着吧,跪倒死为止!”
慕时漪温柔笑了笑:“殿下如此心善,自然不是陛下那般人,我又怎么会嫌弃。”
“杀妻杀子,残害手足,疑心病,残暴冷血无情,这世间所有的恶,都在他身上一一体现。”
但是这些通通都无济于事,大半数人被抬下去御医诊治,最开始的徐老太君依旧坚持着,背脊笔挺跪在了最前头的位置。
一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压着猩红的血丝,宫里的御医第一时间得了太子的吩咐,被马车送往镇北王府。
慕时漪摇了摇头:“命是保住了,但是外祖母年岁实在太大了,日后身子骨比是空亏了,只是不知细细养着,是否能养好。”
他睁着沉重如坠了铅一般的眼皮,整个人像瞬间被抽去了灵魂般:“去,让他们给朕滚,滚出宫去!”
整个大明宫,静得落针可闻,那些跪在外头的臣子,一个个坚持不住被活生生冻晕过去,西风得了花鹤玉的吩咐,命人在四周放了火盆,滚烫的姜茶一碗一碗端下去。
花鹤玉握住慕时漪纤腰的手细细颤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眼中压着她未曾见过的寒颤,他把下颌死死的抵在她白皙无暇的肩头。
“这纳妾之事,除非徐家嫡女死了!”
“殿下怎么来了?”慕时漪急忙钻进马车,想也不想就往花鹤玉怀中靠去。
花鹤玉把娇软的人儿紧楼在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来看看你,想你了。”
镇北王府上下,乱成了一片。
慕时漪握着徐知意的手,站在屏风外头,两人都没有进去。
“就说!”
徐仰川咬着后牙槽,双臂颤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把厚厚的大氅裹在老太太身上,汤婆子滚烫塞进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