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终究是转出来了。到灯光敞亮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杨爱棠说:“我没有和学生会预约……”
继而程瞻又垂下了头,“一定要回去吗?”
他抬起头。
“这个点了,都没什么车……”他潦草地滑过软件页面,“调度费好贵。”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可能是刚才过于紧张,将体力都透支,在前台办卡的时候,在电梯上升的时候,在程瞻开门的时候,他越来越想睡觉。如果自己叫了网约车,那说不定真会在车上睡着吧。
拖得越久,回家就越晚。毕竟路程要超过两小时呢。
程瞻始终不言不语,杨爱棠终于感到了后怕。人总是欺软怕硬的,他对着那个温柔的程瞻可以肆意妄为,可一旦程瞻真的沉定下来,他就好像陷入了一座空荡荡的宇宙,左右都无依靠,只能更加抓紧了程瞻的手。
“可以安排到我那间。”程瞻沉着地说着,将自己的房卡也给出去,“1018.”
他草率地径自迈步往外走。这是他鸣金收兵的信号。可是两人的手仍然牵着,看上去就好像是他拽着程瞻前行一般。
他开始感到困倦了。
程瞻的手挡住了他的手机。
“可以去问问。”程瞻说,“肯定还有空房。”
程瞻指了指校门外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那是他们都很熟悉的、学校控股的迎宾酒店,据说学校人士入住还有优惠。
狭窄的小路上,两个人的身躯越来越靠近,爱棠的肩膀有时会碰到程瞻的胸膛,而他的发丝在程瞻的呼吸下微微舒展。
已近零点了。
这一句话问出,两人身边蛰伏的一切,又好像全都活了过来,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全都如浪潮般开始涌动。
“是住哪里?”
两人明明都清楚得很,可是程瞻不会催促,杨爱棠也不会提醒。
程瞻接过杨爱棠的身份证和校友证递给前台,前台的小姐查询一番,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校友的房间已经分配完了,或者……”
*
程瞻望着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自己即将被丢下了,之前所有强撑出来的镇定也全都消失。
踏过另一座桥,经过种满银杏树的大道,杨爱棠踩在马路牙子上摇摇晃晃,程瞻就在一边跟着。有时杨爱棠蹲下身去捡树叶,程瞻也并不阻拦他。
校门外,连小吃街的店面都已一个个打了烊,郊区的道路上很少有车,空旷得像一片荒野。杨爱棠直到这时,才慢吞吞地去摸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杨爱棠的眼睫毛颤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转脸去看前台旁边的报刊架。
力,程瞻在此刻表现出来的豹子一般的冷静,令他开始打退堂鼓。
杨爱棠默默收起了手机。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声音从容,“那去问问看吧。”
这一条路,怎么这么漫长,这一座荒岛,怎么这么广袤。
“他们给我的是个标间。”程瞻说。